馀之乐张了张嘴,似是还想追问,他立即开口,将话题换了个方向:“别光聊我,你也可以说说你的故事。”
馀之乐笑了:“我没什麽好故事,也没有你那种意难平的爱情。过去几年前前後後谈了三四个,腻了就分了,没啥意思,也留不下多深的印象。”
她对谈自己的事兴趣缺缺,又指着窗外方才警车开过去的方向:“不如我们来猜猜刚刚外面究竟发生了什麽。”
“这怎麽猜?有人当街违反犯罪吗?”孟佰疑惑道。
“不,我猜……”馀之乐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说,“是出人命了。”
孟佰蓦地一愣,再擡眼看她,竟从那一张精雕细琢的笑脸上,瞧出几分寒意。
“你可真会开玩笑。”
馀之乐不说话,招手让旁边一个服务员过来:“刚刚店外面过去一辆警车是怎麽回事?”
服务员轻声回答:“据说是百货大楼附近的居民区有杀人犯,具体什麽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孟佰脸上浮起惊诧,馀之乐朝他递来一记眼神。
“怎麽样,我猜得没错吧?”
“你怎麽知道的?”
馀之乐端起杯子,缓缓地在手里转了半圈:“直觉。”
孟佰不明觉厉,正犹疑着,看她喝了一口杯中的茶,剩下一杯底放回桌上。
“那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孟先生,有缘下次再见。”
孟佰的疑问就此打住,闻言如释重负,终于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他低声道了句“再见”,目送馀之乐离开饭店,才起身去结账。
“馀女士是我们店的常客,用餐都是直接记账的,不用单独付钱。”前台服务人员解释道。
“这样吗。”孟佰半尴不尬地收回钱夹,走了出去。
一顿饭不知不觉吃了快两个小时,出来时天色都暗了。他站在路边,朝路的尽头看去,从这条路转个弯就到百货大楼,作为一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段,附近居民区不算太密集。
他想起刚才传言的命案,又想起一闪而过的齐小满。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却也只当作一段插曲,无暇深想。
孟佰原路返回,到路对面的公交站去等车。
馀之乐到最後没有再提相亲的事,两人也没留联系方式,大概就是一面之缘了,以後也不会再有交集。他松了口气。
回到家属院,钥匙开了锁,里面一片昏黑,安安静静,没了第二个人的气息。
孟佰沉默着在房里重新落锁,打开灯,坐在床上发呆。
以後……或许就回归到原来的生活了。他想。会慢慢习惯的。
季平生住在这里时东西也不算多,可莫名其妙地,他走了以後,狭小的房子却陡然空了大半。
孟佰手指抓着铁床架,想着找机会把原来那张单人床换回来。只要把房子一点一点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他就会慢慢忘记这里曾经住过另一个人。
过去的一个多月,仓惶得像一场来不及回顾的梦,从睁开眼的那一瞬起,便开始像烂瓶子里的水一样,迅速流失。
一天丶两天,他像七年前那样,逼着自己重新适应生活,然而还没适应多久,第三天下午,钱主任突然将他叫去办公室,又说起馀之乐的事。
“你对她有什麽印象?”
孟佰心里突感不妙,客客气气地说:“挺好的,但感觉不是我这样能配得上的,差距太大了,当朋友我都未必够格。”
“嗐,别太妄自菲薄。”钱主任道,“你浑身上下唯一的短板只是经济条件,其他方面都好得很呐。”
孟佰囫囵笑笑,没当实话听。
钱主任又说:“女孩说她挺喜欢你的,她父母挺着急嫁女儿,想今晚邀你吃顿饭,你看怎麽样?”
“她父母?”孟佰一惊,他跟馀之乐顶多就算认识,比陌生人熟不了多少,父母着急能着急成这样?
“主任,”他斟酌着词句,“我看还是算了吧,虽然现在讲究自由恋爱,但门当户对还是挺有必要的,我跟她家庭悬殊太大,不知轻重地乱攀关系,叫人知道了笑话。”
“人家都说了,不看钱,就看人。”钱主任一摆手,“我那侄女就是看中你人好了。”
他稍微凑近些,压低声音:“这次是她父母特地托我来问你的,就当给主任个面子,他们或许就是光听姑娘的一面之词了,觉得两个人相处得不错,你过去吃个饭,让他们知道你的态度,不会硬逼你的。”
孟佰一头雾水,以馀之乐的家庭背景,父母怎麽来说至少该有一个聪明人,怎麽脑回路能清奇到这个地步?
“行吧,”他勉为其难,“就吃顿饭,後面如果还有啥事,麻烦您帮我婉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