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有人在摇着他的肩呼喊。
视线复得清明,从那人胸口擡头,陈心对上了双劫後馀生的眼。
微风吹动他发梢,他撑着手,趴在谢寻身上,看着他的脸,眼睛一眨不眨。
见他没事,只是呆了点,谢寻往後一瘫,笑的放松,“你要压死我?”
闻言,思绪被拉回,“啊?哦丶哦”,陈心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结果还没站起,脑袋一晕,有跌了下去,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他落进了谁的怀抱,无瑕顾及,下一刻,意识幻灭。
顾识澜单手揽着软塌塌的人,居高临下俯视手还未收回的谢寻,嘴角轻蔑,顺势拉了他一把,凉薄开口,“你爷爷不减当年啊。”
雇车丶撞人丶逃逸,死无对证。
他打横抱起陈心,将其脑袋按再心头,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又微微侧头,眼尾的凌厉能杀人,“再有下次,谢华双在也没用。”
话落,离去,让陈心躺在後座,带着他往医院赶。
路上,电话响起,顾识澜接通蓝牙,目光冰冷,“说。”
“老板,人抓到了。”
透过後视镜瞥了眼晕过去的人,平日亮晶晶的眼还在闭着,脸红的像能烧起来。
他语气平静了不少,“交给警察,依法处理。让房真存去候着。”
赶到最近的蒋清的诊所,一路走贵宾通道,陈心杯送入了检查室。
除了硬性制度下的超大设备,其他的,蒋清这里一应俱全,聘的医生也都是有真才实学的超级海归。
不幸中的万幸,陈心只是发烧了,细胞斗了一天,人又时刻紧绷着,骤一放松,确实会晕。
顾识澜坐在床边削苹果,眸光黯淡,面上波澜不惊,惊心动魄的画面却不断在脑中回放。
一个转弯後,入眼就是马路上呆愣愣的陈心,顺着他的视线,顾识澜看见了量同样款式的黑车。刹那间,他瞳孔骤缩,忘了呼吸,如今与过去,仿若重合了。
好像下一刻,就会有人飞出,洒落一地鲜血。
眼中猩红,他加足马力,准备去把黑车撞了,给它撞偏。
结果黑影闪过,陈心被扑了出去,他才骤然意识到,自己恍惚了,没必要为一个情人做到这种地步。
交代完拦截事宜,他照常下车,绷着脸,一步一步走过去,步子一顿,他发现,陈心心动了,这种眼神那夜烟花绽放时,他也见过。
“撕……”,顾识澜锁眉,一个跑神,不小心削到了手。他冷着脸把刀丢在一边,扭头却见陈心苍白的脸。
他闭着眼,躺在病床上输液,药力作用下,脸上的火红褪去,只留下毫无血色的白,和他的唇一样。
顾识澜眼神晦暗盯了一会儿,接着,起身,弯腰,把将将滑落的血,抹在了陈心的唇上。
接着擦擦手,捏着他的脸,皱眉恐吓道,“不许喜欢谢寻,听到没?!”
白嫩的脸上眉间蹙起,陈心绷着脸,难受的哼哼,下意识擡起未输液的手去拂走它,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哪说什麽。
顾识澜挑眉,靠近他,侧耳去听。
“……饿……”
“……坏……人”
“……泡芙……”
绷着的小脸被笑看,顾识澜不用猜,都知道他那句“坏人”说的是谁。但他不想承认,他对陈心还不够好嘛?
陈心说东他绝不往西,陈心说抱……算了,他确实有错。
扯了扯白嫩的脸,顾识澜让护士来看着他,自己不知道干嘛去了,他给护士留了电话,有问题第一时间找自己。
车上,他开着窗户,眼睫如星,冷目迷蒙看着前方,任点燃的白烟在指尖溜走,一缕一缕流入空气,再慢慢散开,消失不见。
陈心,陈心怎麽会认识谢寻?
他不内耗,他下一刻就给房真存打了电话,
“老板,您说。”
“去查,陈心怎麽会认识谢寻。”
对面顿了一会,电话那边有些嘈杂,能隐隐听到愤怒的吼叫与对峙的争执,“老板,我让其他人来吧,我还有任务在身。”
忘了,但确实是房真存办(不普通)的事最靠谱,“嗯。”
挂断後,顾识澜指尖掐灭烟,啓动车子,不知开向了何方。
……
夜晚的小吃街喧闹无比,灯火通明人流涌动中,顾识澜板着脸,自己重走那段路。这次没有陈心牵着他的手,让他快一点。
一路与不少人摩肩,终于,他来到泡芙店前,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热,秩序也是一如既往的……一团糟。
没办法了,顾识澜深吸一口气,耳边还是小猫的“饿”丶“泡芙”,他拢了拢大衣,挤进人群。
……
人群外,顾识澜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他发誓,以後再也不会来这种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