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夫婉转地道:“是啊,对。”
苏东道:“好。”
张大夫看一看,走前把屋内窗户关好,以防夜里屋子内的人染了寒,便不好了。
而屋内确实还有一张床。
苏东过眼看了看,无心躺下。
烛火不熄,他便靠在不高的方椅上,看一会床上的人,慢慢地合眼眠了。
大概四更天时,李朝做了一个梦。
他不知这个梦里有什麽,反正白花花一片,走去哪里,哪里都茫茫然,他走了好远好远,还是没有走到尽头。
便在他以为他掉进了什麽漩涡中,他醒了。
对啊,这才是真实的。
这间亮着火烛的小屋他是熟悉的,上次何洄苏东,他们有一起来过。
这次又来了。
床侧看去,苏东合着眼,他不知有多晚了,但想四周沉静,应该是很晚了。
感到右手上好像是有什麽东西,可从被褥里拿出来看时,手上并无什麽东西。
哪里不对。
他把手拿近些看,看到指间有干干的东西,这就像是谁流的眼泪没有及时擦干,见风吹干了留在上面一样。
泪和水不同,水干了便无。
泪,就算你哭了,睡一觉,只要还没有洗,搁在手上依稀会觉得有些干巴。
那醒来便会清晰地知道到底有没有因为什麽而哭。
李朝的眼角莫名滑去耳畔一滴泪,他想抚一抚苏东的脸。
不忍将他唤醒,却又想和他说一说话。
他竭力地给自己寻找可能叫醒的理由,感到一下风吹而过,他找到了。
他把手搭放在苏东的膝上,慢声道:“苏东。”
本就浅睡的苏东,忽一下睁了眼。
相对而视的二人,李朝笑道:“怎麽了,我没事。”
苏东欠身,良久也不知该说些什麽,只是一看再看公子。
李朝拍拍他的膝盖,和他说道:“无需自责,本公子无事,就是有些疼。”
苏东起身:“哪里?”
言罢,他知除了公子受伤的腹部,该是没有哪里了。
手轻轻放上去,隔着被褥,不能拍不能揉,只能安静地把手放在上面。
他道:“对不起,公子。”
原伸出的手已经放回,李朝道:“不是你伤的,对不起什麽呀,道什麽歉呢你,我是一时不察,何关你,我又没事了。”
苏东看他点头:“嗯。”
便是这样看着。
许久,李朝道:“还看什麽呢,去歇息吧,夜凉。明早我们便走。”
半晌,苏东道:“好。”
在他走时,李朝又道:“对了,回去千万不要向他们透露我的伤情,否则可能有些麻烦。”
苏东折返,不致一词:“你的伤,要静养的,公子。”
李朝有些累地道:“我知,你照顾我吧。难道你想跟他们说,你便什麽也不管了,让我整天听他们念叨,你一个人消遣呀。是吗。”
苏东着重道:“不是。公子受伤,很大的事情,不该我一人知的。”
李朝摆摆手,指一指他,“我不允你说,不许违背我的意愿,听见了吗。”
苏东:“……听到了。”
李朝道:“嗯,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