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贺逸之才跟来问:“那个人如今在何处?”
“死了。”
祁无忧说着,面无表情地倚到了榻边。
一说“死了”,贺逸之不难联想到祁如意的生父种种,很快想到了她做公主时的驸马。他的眉心微微一松,又恢复了疏眉朗目。
祁无忧忽然笑起来:“听到他死了,你就这麽高兴?”
贺逸之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她谈及那个男人张口闭口都是死啊死的,没有半点不快。
他说:“臣当然谈不上高兴。”
祁无忧仔细一瞧,原来他那年轻男人独有的闷气还未消散。
她笑了笑,不料贺逸之没有夏鹤的牙尖嘴利。不过这样一来,她才舒心。
祁无忧端详着年轻人清冷挺逸的容颜,越看眼神越加迷离。她不禁缓缓起身,逼上前去,轻声问了一句:
“你爱我吗?”
贺逸之视线一停,双眼看着她一动不动。
祁无忧稍稍回神,微微仰看着他俊逸的眉眼,忍不住擡手描绘,久久不能罢手。
他这个年纪怎麽会已经对爱有所感悟。
贺逸之闭上眼睛,任她来回抚摸着。
“罢了,不为难你。”祁无忧放下手,“先退下吧,我要歇会儿。”
贺逸之睁眼,那专注的目光忽然留住了她後撤的脚步。
他望着她,冷不防抿着唇吻上来,一把抱着她倒向了身後的御榻。
……
贺逸之就这样成了祁无忧的御前侍卫,日夜伴驾。
她笑问:“不觉得委屈?”
年轻人的神情很是认真:“我只想和你朝朝暮暮。”
祁无忧忍不住吻了吻他。
可是玩笑归玩笑,她如此喜爱贺逸之,总是会为他考虑日後的前途。可是祁无忧很快便发现,每当她与左右议论制衡夏鹤,贺逸之都会听得格外入神。
她不禁问:“很关心他?”
“夏大人十几岁时就是行伍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可谓命世之英,不世之才。”贺逸之居然说:“我少时就很仰慕他。”
因女主当政,如今民间不重生男重生女,但最後生儿生女却非自己左右得了的。所以人们不无祈愿:若老天还是给了男孩,那也要生男当如夏在渊。可见天下有多少人仰慕他。贺逸之最是向往英雄豪杰的年纪,又醉心习剑,哪能免俗丶对夏鹤的声名无动于衷。
祁无忧怔了片刻,忽而笑道:“话虽如此,但你千万不要学他。你要是想像他一样,我可就要把你放出宫了。”
说完,个中暗语又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我不要。”
贺逸之否定得极快。一句“舍不得”烫嘴,他半跪下来,坚定不移地望着她说道:“我说过,惟愿伴君左右。”
祁无忧抚上他的脸,“嗯,这才是我的贺郎。”
说完,她又描画起贺逸之的眉眼,爱不释手。
犹记她与夏鹤初相见时,他已经十分高大,英俊,成熟,一言一行都是一个男人的样子。她从没见过夏鹤十几岁时的模样,也想象不出年少的他都吃过什麽苦,又是否也像後来一样孤傲,难以征服。
如果,她当初遇见的是少年时的夏鹤,他会不会也像贺逸之一样,永远都不会想离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