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晃脑袋,听见对方又说:“抱歉。没能赶上送你生日礼物。”
“还以为你根本没准备。”贝言撑着站起来,眼前已经重影,“不要紧,也不是第一回。”
听见她这麽说,顾知宜语气沉静:“礼物和别人的撞了。”
“你送的什麽。”她问。
沉默。
长久的沉默里,只有对方呼吸声。贝言头沉的不想再问,干脆挥挥手:“算了,不要紧。”
又是不要紧。
贝言说了太多次不要紧,轻描淡写地,像是对他的一切都无所谓。
“很要紧。”
声音冷得像冰面下的暗流。
顾知宜又重复了一遍,要把这几个字钉进对方的意识里:“很要紧。”
贝言眯起眼,酒精作用下让视线里的他分裂成两个影子。
一个站在光中冷静自持,另一个却像被困住,自毁般撞向血红的冰墙。
“我知道我对你无关紧要。”顾知宜冷淡地要把所有情绪压回去,或许下句恨然要说没关系。
可醉掉的贝言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脸,醉得视线模糊,带着甜酒味的莽撞贴了贴他,顾知宜僵在原地。
他的唇很凉,抿得很紧,没有回应,没有躲开,也没有搂抱她,呼吸随手指在发抖。
隐秘的丶类似哽咽的战栗。
“松口,贝言。”他侧过头,声音涩得不成样子,“你把我当成谁。”
贝言听不清,但昏昏沉沉地皱眉,像是觉得脖子仰得太累,冷嗖嗖啧了声,说出的字眼不清晰,“顾知宜,你变得好高……”
话如钝刀,拆开顾知宜的骨骼。
他缓不过神,但眼睛先一步红掉,像是终于撑不住那副冷静的壳,为谁低下头去。
于是,脖颈变难受的人,成了顾知宜。
再後来她乱搂一气,顾知宜就冷静贴她。她想咬,顾知宜就解开领口。
而当外头雨声密密织织,她想要拆解掉顾知宜时——
在濒临缺氧中,顾知宜的衬衣半褪不褪,仰颈换气,肩线在泛红,被折腾得眼底失神,睫毛湿沉。
就这还找回一丝冷静,红着脖颈捏好自己领口,伸手把人捞回自己怀里,迷蒙抱好拍拍不敢黏她太狠。
“没关系。”他声音沙哑,带着缺氧後的轻颤,却字字清晰:
“我成为你的。我接受。”
贝言眨着眼,窗外雨势陡然稠密。
第二天醒来,瞥一眼身边人双眼合着,眉骨安静,喉结旁的咬痕已经发紫,肩脊上也被做的乱七八糟,最後看见他颈间的项链。
目光一停。
那是她15岁的时候,顾知宜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吊坠是一个银色的字母‘Y’,上面刻着一点藤蔓。
当时贝言收到这礼物,像是没反应过来似地,疑惑问出一个问题。
而那少年垂望着她,身形在阳光下压出一道利落的影,许久,漂亮脸庞侧过去透出红意,唇线抿得好紧。
那时候还不像现在那麽从容。
他迟迟不说话,于是贝言索性将这礼物又转送给他,笔尖一划勾掉作业上的错误答案,对他说——
“那等你想好再送给我好了。”
以为他收起来了,结果一直不吭声戴在自己脖子上。
有时候搞不懂顾知宜。
这时候,对方转醒,贝言对上他目光,默了几秒起身扎头发。
她不是推卸责任的人,把对方的冷静搅弄成这样就会负责到底。
于是她准备说:
我会把一年後的联姻对象换成你。
但还没能说,对方先出了声,要一千万。
瞬间,话被碾碎在嘴里。
昨夜顾知宜还被吻得根本撑不住身体也要黏她,而那些落下的眼泪在这一刻忽然成为细密的针脚,缝合出一张精心编织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