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475。”
好容易暖和的天因着连续下了几场雨又发寒。
高二下学期课程压得越来越紧,下课堪比砍头现场,课桌上栽的全是人头。
晚自习後面的小自习时间延长到了十点三十五,回到家十点四十五,靳流星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洗头没洗澡了,此刻趴在桌上生无可恋,想起来三千五就嘴痉挛浑身没劲。
黎郁上完厕所回来端起保温杯倒茶喝茶,桌上自己打印的英语阅读理解合集翻得起了毛边,行间全是黑红笔标注。
“黎郁,你三千五怎麽背的。”庞泽脸贴课桌上同样生无可恋。
黎郁放下杯盖,“已经忘差不多了。”说完仰头把茶喝完,盖上保温杯。
“好兄弟。”靳流星脸被桌面挤压变形,看上去像要化掉,竖着大拇指说了三个字。
庞泽稍稍擡起头:“那还这麽淡定?”说完又贴下去。
“看一眼还能想起来。”
“有病?”靳流星扭动脖子将自己的脸翻面。
威斯敏斯特钟声响起,随後响起女声:“同学们,上课时间到了,请迅速回到教室,准备上课。”
短暂的课间结束了。
周四上午前两节是数学,乐蕊走进班级,她无论什麽时候心情看上去都很好,腹黑到不行。
“第二节还是我,都坐直。”
紧张且刺激的一节数学课熬过去,接下来是大课间,对比之下,做操算是全天真正且唯一的放松时间。
一高和职高上下课时间一样,连铃声都一样,都是《威斯敏斯特钟声》。一高有课间操,放《大梦想家》和《快乐崇拜》。职高不做操,围绕校园跑圈,放的是《运动员进行曲》。两所学校距离近,到了大课间音乐简直大乱炖。
一高不知道抽什麽风,从这星期开始,原本在操场进行的课间操移到了教学楼前面大广场,靳流星每天晚上都会在群里通知邬雪记得观看,从右往左数他们班在第四十二列,倒数第二是他,倒数第三是黎郁。
靳流星跳课间操很认真,动作很臭屁很耍酷,但更多的时候是捣乱,主要是给黎郁捣乱,每次音乐切换到“快乐崇拜”他都要大声跟着唱,因为黎郁跳的真的很骚,不配音可惜。
现在移到了教学楼前面,知道能和邬雪隔空互动,他这几天都很不安分,课间操贱的要死,前天还被沈自荣拉出去公开处刑一次。
职高大课间不做操,围绕校园跑操,两圈之後是自由活动时间,邬雪在五楼画室透过窗户看一高能看的很清楚,现在音乐已经到尾声快结束了,马上要跳《快乐崇拜》。
以前是只能听见放音乐,远远能看到操场上人在动,现在是连头发甩动都能看的很清楚。
邬雪看着,拿出手机打字给黎郁发了一条消息。
《快乐崇拜》靳流星最喜欢侧身弯腰打气动作,因为黎郁能看见他,容易犯贱。但黎郁这几天都是头朝前,给个後脑勺,就很没意思。他也就只能中规中矩做动作。馀光里看到温灿,扭头往他那边看了一眼。
装!这个人更没意思,脾气差,嘴又毒。
课间操站位原本黎郁是班级倒数第一,後来被靳流星强走霸占,温灿到了一班以後第一次做操又把靳流星霸占的位置给霸占了。但是因为不熟,靳流星当时没好意思提醒,打算过两天混熟了再把位置换回来,谁知道,就一直被霸占到现在。
他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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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间五十分钟一直到高三去老校区才会更改,黎郁没吃饭直接出校门去领快递,宋芷还有一天就过生日了。
刚下过雨,空气异常清新,吸到鼻腔里还有些凉,地面湿着,偶尔有几处低洼水坑。
黎郁能跨的跨过去,不能跨过去的饶,到了门口,在门口地面铺的纸盒上跺跺脚上沾染的雨水,然後掀开帘子进去。
快递站里开着暖气,有经久不散的烟味。
黎郁拿着提前抄写下来的纸条走到一区三十一货架前,进去後脚步却顿了一下,赶紧转身,右手轻轻划拉货架上的快递袋子假装翻找。
黎郁在後门外面跺脚的时候邬雪刚从前门进来,门外那麽高一个大个,还穿着一高的冬季暗红色校服,一打眼就看见了,他赶紧躲起来,但是,冤家路窄。
情景似曾相识,只是当时无事发生。
这次里面开着灯,很亮堂,黎郁皱眉抿着唇,低头,假装很忙,感觉有点煎熬。
这种意外碰到的桥段发生在他们两个之间还是太尴尬了。
邬雪早就看到了自己快递,但他影帝,假装没看到,往里走,弯腰背对着黎郁在下层寻找。主要还是觉得尴尬。如果一开始打招呼就好了。
邬雪随便翻着,将快掉出外面的快递袋塞回去,故意弄出声响,显得自己很专注丶很着急。货架整个倒数第二层不说被他整理的井井有条,但绝对算得上整齐。
整理完二层也不能再整理一层了,不然会显得很刻意,他直起身,精准拿到自己四层的快递,低头,转身,往後侧肩,这几个动作都在一瞬间完成,想从黎郁後面不宽的缝里钻出去。
快递站货架与货架之间实在太窄了。
黎郁右手还放在货架上,微微偏头,馀光里邬雪低着头想走,那一刻他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回过来神时他後靠已经撞上去了,触碰的一瞬间心脏有一秒的战栗。
左肩被人压住,邬雪擡脸,僞装被拆破,瞬间红了耳朵。
两人脸凑得极近,轻而易举地对上视线,连对方呼吸都能感觉到。
灯光明晃晃打到邬雪脸上,映得眼里晶亮,耳朵充血,逐渐蔓延至两腮,有往脸颊上发展的趋势。
距离很近,黎郁看着他,灯光下,对方优越鼻梁左侧中上方那颗肤色小痣更明显了,他感觉心脏跳的快炸了。
俩人都屏住呼吸,大脑有片刻炸开的空白,随後便色彩斑斓起来,准瞬即逝升空又炸开,反复,身体像是被施法原地定住了一样,做不出哪怕一丁点的反应,最後呼吸不过来,被憋回现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