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心脏化成了黑沉的死海,无力地怕打着布满礁石地海岸线,邬雪强忍着心脏的窒息,“我很喜欢宋阿姨,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你别说了!”黎郁松开他飞快後退了一步,脸色惨白,喘着气,快速请求:“你别说了!”
“好。”邬雪见好就收,看着他,神情微微严肃,看起来清醒又克制,声音清越:“所以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就停留在现在就好,趁我们对彼此……”
“你别说了!!”黎郁後退一步厉声打断,望着他,泪水不断冲出眼眶顺着脸颊流淌,张着嘴喘气,像一条频死的鱼,“你别说了……”
黑沉死海冲刷上来许多翻着肚皮的死鱼,邬雪踩着利刃朝他走进一步:“黎郁,你先听我说,你别这样,我绝对无意伤害你,我是想要和你好好说的……”
“我他妈让你别说了!!”黎郁朝他嘶吼,大喘着气,肩膀剧烈起伏,整个人沸腾到了极点。
“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
“嘭!”邬雪头朝右偏开,头发朝着一个方向凌乱,整个人都微微朝右偏斜,维持着这个姿势很久没动。
风吹过两人,卷起同样的香味,黎郁胳膊落下,书包背带垂在腿边晃荡,脚尖处晕染开一小片深色。
他看着远处,心如死水,语气平静:“你想拒绝我可以直说,用不着这样。”
“这样……”他勾唇讽刺,缓缓道:“这样处心积虑……‘为我好’……”
後面那三个字说的恨极了。
邬雪回过头,站直身体,左边脸连同耳朵全红了,擡眼看着黎郁缓缓道:“对不起……”
黎郁目光落到他身上,再落到许多破口红肿的唇上,心脏又开始涨热,多麽讽刺……
好似他们热恋过。
他偏开脸一步步後退,话语吐出来带着浓浓的疲惫,“你走吧……”说完,转身往学校方向跑去——就像他放学跑出来时一样迅速。
气流极速穿在身上,感受不到凉也感受不到热,只有快炸开心脏和刺痛的鼻腔。
黎郁一口气跑到教学楼後面小广场中间立着孔子铜像的花坛处,终于失力,噗通跪下,眼前阵阵发黑,肺部和鼻腔生疼,脑子快炸了,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邬雪的那几句话:
“我没有勇气……我受不了……”
“……那也只是一点点……”
“懂了吗?”
“我很喜欢宋阿姨……”
“……停留到现在就好……”
“……我绝无意伤害你……”
“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
“嘭!”
这是他把书包狠狠甩在邬雪脸上的声音。
“凭什麽……自认为我好……”他趴在花坛红瓷砖台面上不甘心地抽噎,“凭什麽……”
……
黎郁转身的那个瞬间,邬雪两目四行泪迅速滑过脸颊砸到地上,看着他翻进了学校才并发躯体反应,浑身发抖,心脏刺痛,转身踉跄跪下,双手并用膝行上前,再也忍不住,爬到人行道上半直起上半身,扶着法桐树干丶对着裸露出来的土地开始剧烈呕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邬雪一连串不停地说,剧烈汹涌的情感快要把他撕扯成两半,一半毁灭一半再也産生不了任何感情,麻木地囚在黑笼里。眼泪糊了满脸,什麽都看不见,什麽都听不见,只知道重复:“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他哭出声,“真的对不起……”左手用力抓紧心脏位置的衣服,头痛欲裂,用头去撞法桐树树干,一下一下,从切实的疼痛到再也感受不到疼痛的麻木,好似这样才能缓解内心的酸苦痛楚。
眼泪口水混了满脸,邬雪跪在地上双手扶着树干,一下一下迅速用额头撞着树,不知疲倦……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他停下来,脸上痛苦的表情消失,微张着口,目光呆滞,双眼发直,好像透过树干直直望进了某处,眼神像两个空洞。
片刻过後,抱着树干更用力地撞上去,一下,一下,空洞地眼神里逐渐带了一丝癫狂的狠劲儿。
又不知过了多久才撞够,状似回魂,抱着树,额头抵在树干上,脸朝下又开始吐,吐完又开始撞树,边撞边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