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星星
黎郁实在想象不出来什麽样的店铺会专门卖玻璃罐子,不知道逛了多少条街,路线乱到他需要借助地图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玻璃罐没找到哪里有卖,但却在路过一个小学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老太太支的小摊,卖的是一些粗看精致近看潦草的小饰品,他目光被其中一个吸引,停下来,指着那个饰品问多少钱。
老太太不说话,只擡起浑浊的眼睛,比了一个耶。
黎郁利落掏钱,一字摆开放桌子上两枚硬币,再拿起饰品让老太太过目一眼,在她点头後蹬上车蹬就跑,他玻璃罐还没买。
时间急死了。
地上影子在不知不觉间变换着方位,黎郁一直在大街小巷中穿梭到六点多,整整三个多小时,他几乎快把整个临祈县城都翻过来,然而不是吃食就是服装店,心知不能再耽搁了,打开导航软件输入目的地回家。
二十几分钟後,他怀着异常沉重的心情,把自行车停到家巷子外面的那条街上。
左侧是一家五金店铺,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去,有点了无生气地开口:“老板,要一个腌菜的玻璃罐子,小一点的。”
黎郁之前来这买过几次腌菜的玻璃罐,知道这有,如果不是情形所迫,他是万万不乐意来这买的,邬雪不嫌丑他都觉得丑。
“小的……”老板噙着烟从躺椅上站起来去室内,“我找找。”
路两旁法桐树枝繁叶茂,阳光一点都泻不下来,室内又没开灯,是以有点暗,黎郁站在外面着急地使劲看老板弯腰扒拉。
“这个行不行?”
老板嘴上叼着的火星随着说话声一颤一颤,黎郁朝他手上看过去,估算了一下宽和高,在心里计算体积,忍不住开口问:“还有更小点的吗?”
“这个就是最小的。”
“那有粉的吗?”
“我手里这个就是粉的。”
“哦,多少钱。”
“六块。”
六六大顺。黎郁打开手机,上前扫放在地上的微信二维码。
“微信到账,六点六元!”
“哎?六块啊。”
“什麽?我没听清。六块六就六块六吧。”黎郁夺过,玻璃罐甫一接触到掌面就感觉到了积年经久的灰,以及罐璧上凹凸不平的花纹,他擡起来看了一眼,还好,没有太花,是菱形的,勉强……还算得上美观——如果忽略掉收缩的瓶口,和粉色盖子以及粉色盖子上的宽提手的话。
“老板!祝你生意兴隆!”
哈密瓜雪糕跑了三个店才找着,买了一大兜,最後和玻璃罐一起挂在车把上被磕磕碰碰带回了家。
车都没锁,进门先着急忙慌跟宋芷打招呼。真是越急越换不好鞋,黎郁站在玄关处低头急得火烧眉毛,脸都皱了,等终于换好了往冰箱那窜,放好雪糕後提着玻璃罐往房间跑。
宋芷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这一大圈迷惑动作,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不解,最後靠回去笑了一声,偏开头,又笑了一声。
摸不着头脑。
黎郁闪回房间关门反锁,每一个细胞都在迫不及待,钻进卫生间给玻璃罐打肥皂,一直搓到打滑有响声。
房间灯全部打开,他对着日光和灯光转着圈打量,嗯,没有灰了,却转身进去又去冲洗。
直到心理上满意。
回到书桌前坐下,抽出湿巾攥干水分後往上擦,确保灰尘不会吸附到水珠上以至于干掉留痕。
书桌也又擦了一遍,随後玻璃罐被珍重的放到一旁。
他拉开右边柜门,弯腰从里面格子里拿出星星纸条,一种闪光一种夜光,颜色全是深蓝色,一次性买了很多,因为不想重复拿快递。
分纸条的手在抖。
面前一小片书桌逐渐被深蓝色的星星纸条代替。
不等分完宋芷在外面喊吃饭,黎郁迅速站起来,争分夺秒跑出去。
吃完饭回到房间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四十四,继续分,终于在八点之前把所有要用到的星星纸条分好。
接下来,是告白。
黎郁站起来去笔筒里挑笔,扒拉了两下干脆拿起来,晃晃,挑了一个通体大红色的出来,坐下,随便抽出一个薄的本子放到桌面上,夹一个星星纸条放上面,低头:
“我喜欢你。”
写好的星星纸条被滑到另一边,黎郁垂眼看着,又收回目光,他不觉得他能够所有内容都原创,于是,写完这一句又打开了浏览器,搜索土味情话。
但也没有打算所有的星星纸条都写土味,这只是,“下一张”停顿写不出来时候用的。
“希望你能够永远保持热爱,成为自己最想要成为的人。”
“现在很想你。”
“万分期待明天见你。”
“希望我们都能再勇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