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兰只能再重复一遍:“我说,于菱也来过非洲。”
“她来非洲干什麽?”杨华懿不耐道,“她的工作内容和非洲没有任何关系。”
“不只是非洲,”黎兰说,“她还去过香港九龙,喀什,九寨沟,彩云镇……只要我们曾经采过风的地方,她都去过。”
杨华懿不说话了。
“第一天来非洲,我就起了疑心,于菱给我的驱蚊水是当地土着才有的制发,外地人鲜少能知,可她一来就能找到,”黎兰说,“于菱走过我们的足迹,她是在复刻当年的我和她。”
杨华懿的面色一点一点,变得极为难看:“复刻你,和她,她……”
黎兰说:“于菱的长相本来就像我又像她,杨董的审美真是这些年都没变过,于菱估计从公司档案里发现了我们,才会继续探查。”
杨华懿的脑子不够转了,眼睛浮上几缕血丝:“你说清楚,我不明白。”
黎兰有点难以置信。
杨华懿这麽聪明的人,怎麽还不明白?
黎兰自己都能查到的事情,但凡杨华懿有心,肯定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杨华懿的表现明显不知情,或者说,震惊。
“杨董要捧于菱,难道不是因为她的长相?”
杨华懿干涩道:“是,但这和你,和她……有什麽关系?你都说了,这是我的审美倾向,我喜欢这样的长相,才会选择你们。”
“先来後到吧,加上于菱很崇拜杨董,”黎兰假笑道,“她估计把自己当成了替身?”
“什麽替身?!”
杨华懿忽然暴怒。
声如惊雷,炸响在车内。
祝清吃了一惊,吓得浑身一抖,黎兰也如临大敌地紧盯杨华懿。
杨华懿整个人像是压抑着暴躁和茫然的野兽,一张冷静的皮几乎要掩饰不住内里爆裂的情绪,她双目染红,死死瞪着黎兰:“什麽叫替身?”
祝清上半身从副驾驶探出,表情谨慎无比,警惕中带着恐惧,恐惧中带着怒意,小身板拦在黎兰面前,努力瞪视回去。
“杨董还听不明白吗?”祝清大声给自己撑胆量,“于菱是因为喜欢你才会嫉妒,她怀疑自己是黎兰和黎兰好朋友的替身,她与黎兰交好也好,设计陷害黎兰也罢,都是为了观察情敌,然後靠近你!”
杨华懿的脖子动了动,动作很僵硬:“……我不认为我喜欢黎兰。”
“你喜欢谁都无所谓!”祝清怒道,“主要是于菱误会了!”
黎兰拦住祝清的胳膊,缓缓放下,她的眉心渐渐隆起,心里忽然浮起点荒谬的猜测,但那念头一闪而过,快得她来不及捕捉。
黎兰忽然开口:“现在杨董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吗?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麽对我另眼相看?”
杨华懿眼底掠过一丝迷茫,但那丝迷茫闪得太快,快到旁人来不及捕捉,便化为更加深不可测的情绪。
“我这个人念旧,不可以麽。”杨华懿没想好好回答,她看了眼黎兰,目露不屑:“就凭你还想质问我,等你升到一线也不够格。”
黎兰也冷笑出声:“杨董这麽念旧,怪不得于菱会误会杨董馀情未了。”
祝清敏锐道:“什麽馀情未了,谁和谁有情,你们不是不喜欢吗?”
“对啊,”黎兰心道她和杨董一开始可以说相互欣赏,後面就是相看两厌,不过还是黎兰单方面厌恶更多一些,“杨董的念旧可是差点害惨我。”
杨华懿却不说话了。
她的思绪走远,整个人像是灵魂出窍,完全不搭理车里的两个人,更不在乎黎兰说了什麽。
黎兰便指挥司机把她俩送到一家餐厅门口,直截了当下车。
下车时,杨华懿靠坐在後座上,仍然半垂着眼出神,不知在想什麽。
祝清往後瞥了一眼,宽敞豪华的後座上,杨华懿保养良好的侧脸呈现一种冷漠与优雅混杂的孤傲,像一只华丽之极的天鹅,年岁渐长,威严愈盛,也愈发孤独。
黎兰拉起祝清的手:“走吧,去吃饭。”
祝清回过神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小宝昨天晚上还让我多发照片,”祝清和黎兰手拉手往前走,轻快地和她说家常,“小宝说赵云又给她布置了一堆作业,还勒令她两天内不准吃糖。”
黎兰表情没多大变化,但眉眼很软:“别听她告状,肯定是她胡闹在先。”
“这可不能听着孩子面说,”祝清笑道,“我问过赵云,她说是钱灿灿偷偷塞的外国糖果,赵云悄悄尝了一块,甜到倒牙,一问小宝竟然吃了一整瓶,这才不允许她多吃了。”
“甜到倒牙的糖?”黎兰略一回忆,“是有个老奶奶的蓝色糖果吗?”
祝清想起赵云发来的照片:“应该是,还有红色瓶。”
“那是千楚喜欢吃的糖,”黎兰估计也想起糖果的味道,眼神淡淡嫌弃,“那不是甜到倒牙,是倒胃。”
“千楚?”祝清愣了,印象里总是一身职业装,说话做事清冷刻板的特助,竟然喜欢吃这种腻歪的甜品?
“她还喜欢洗澡放小鸭子呢。”黎兰看出祝清心中所想,毫不留情卖朋友:“哦对,她家里有个单独给毛绒玩偶设立的房间,玩偶比雁小宝多出好几倍。”
祝清陷入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