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小翕。让你看见笑话了。”杨婶跟白拓翕道歉。人家好心来辅导功课,却遇到这种事。
白拓翕摇摇头,说其实他也有责任。
“傻孩子,跟你有什麽关系。”杨婶笑起来。
杨婶知道程锦年要冷静好一会儿,今晚是没法学习了,所以领白拓翕到客厅休息,告诉他别客气,桌上的东西都可以吃。
白拓翕吃过晚饭,肚子不饿。但杨婶在旁边,完全不吃感觉白费别人的好心,于是随意挑起个橘子,慢慢吃起来。
味蕾充斥橘子的香甜。味道仿佛化作游丝,勾引着白拓翕的思绪游荡。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程锦年和程海威吵架。二次都吵得很凶。
白拓翕很少和父母起争执。表面上是因为他懂事,实际上白拓翕害怕争吵,害怕陷入到情绪的漩涡里,或委屈,或悲愤。
不由得,他担心起程锦年。
橘子很快吃完了。白拓翕准备再拿点水果,视线刚刚好瞄到电视下边的一张相框。
能很清楚地认出照片里的程海威,穿着衬衫,头发乌黑且疏得整齐。而程锦年远比现在小,被程海威抱在怀里,笑得很开心。
明明是一张洋溢幸福的照片,白拓翕却敏感地捕捉到个疑问——他妈妈呢。
时钟上的针机械地走动,昭示时间悄悄地溜走。
白拓翕接到他爸白志昌的电话,问他几点回家。
再呆下去也没意义,白拓翕说会早些回去。
挂断电话後,白拓翕起身跟杨婶告别。紧接着反应过来,自己的书包还在程锦年的房间里。
他走上楼,先贴近听听程锦年房间里的动静。
没听见什麽声响,白拓翕举手敲门。
“锦年。”白拓翕说,“我的书还在里边。”
片刻後,房间的门打开条缝。
白拓翕推开门进去,看见程锦年还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电脑屏幕是暗的。
他没出声,安静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结果不小心把笔筒弄倒,笔掉在地上,发出哗啦的声音。
程锦年下意识地回过头看了一眼,而这一眼被白拓翕牢牢捕捉到。
他哭了。
白拓翕看见程锦年通红的眼睛。他手里的捡笔的动作慢下来。
发现自己的情况被注意到,程锦年把椅子挪得离白拓翕更远一些。
“收拾完就赶紧走。”程锦年不客气地说。
他揉揉鼻子。虽然背对,但耳朵关注房间里发出的每一个声响。
他听见书本被放进书包发出的摩擦声,拉链拉上的声音,还有白拓翕的脚步。
脚步很轻,程锦年只能判断白拓翕走了几步,但迟迟没听见门关上的啪嗒声。
他还在房间里。
程锦年烦躁起来,决定催促白拓翕离开。
“我说你有那麽磨蹭吗?”
这句话刚说出口,程锦年忽然感受到一双手臂从背後环绕住他。
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随後反应过来,白拓翕在抱他。
肌肤的温度自由地交换着。甚至连呼吸的声音,程锦年刹那分辨不出是自己的,还是白拓翕的。
他被突如其来的感受包裹,忘记了抵触,忘记了反抗。
直到拥抱主动从他的身上消失。
白拓翕没有说再见,留给他刚刚期待的啪嗒声。
程锦年终于舍得扭过头。
书桌收拾得干净,连他的书都被整齐地放好。房门理所应当地闭着,房间里也只剩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