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杀了这许多人,这一时举止却如小儿,之不伦不类惹衆人更怒目而视,燕凌道,“这伤口如出一辙,不是你们是谁?”
“哎呀!”六人闻言去看那布袋,登时如遭雷劈,脸色大变,“遭啦!遭啦!”
燕凌一愣,“什麽遭了?”
“遭了,遭了。”
“乱了,乱了。”
衆人先满头雾水,但见袋中几人正如燕凌所言,胸口都一个血洞,岂不正应几人,指剑冷哼道,“你们杀人不思後果,如今後悔也晚了,快说你们是哪里来的妖人,这是哪家老小,被你们带到哪里去。”
“是啊,是啊,杀人不思後果,现在後悔也晚了。”
说话的乃是打头那个,他本满脸堆欢,这时眼望着满屋,只剩一脸哀相。衆人心道,他等方才那般嚣张,怎麽瞬间便悔怕了?有的便想,是了,想必是越汇一瞬点了这少年,他们到底还是不想死,哼,这小子嘴是讨厌,倒真有几分本事。
“这麽多年,我们已然做到九成了……”那第一人不答他的,自顾自道,“却偏偏忘了杀人时便大有可为……能割一处的我们却割得乱七八糟,深浅全不一,还不如人家做得好。方才小三拿弯刀穿了那人喉咙,馀下的我们也该拿弯刀一个个来穿才是,偏偏各杀各的,这下乱啦!乱得一塌糊涂!哎,遭了,晚了。”
馀下几人也不一一搭话,各自摇头叹着“乱了”“遭了”“晚了”。
“人家功力比你们强,你们几个却有先後,就是想齐整也办不到啦。”越东风道,“倒是你们如今喜的不喜,怒的不怒,痴的不痴,又多一桩不齐整了。”
几人脸色又一变,“你说得很对……我们几个功力也不一,哎。”又恢复方才那般神情。
念及这不齐整一事,先前异口同声之喜都散了,方才失态又多一桩,往後功力不一,那也不能一统,竟似过往今明都毫无希望,遂不喜的强喜,不怒的强怒,不乐的强乐,神情已无方才十分之一和谐。
那有的嫌几人装疯卖傻,“什麽这个齐整那个不一,不快快道出来龙去脉,还想拿弯刀重杀人家一次?看你们今日走不走得出去。”
有的听他们却只在意自己杀得不齐整,便打量方才死者,或伤天灵盖,或背,或肋,皆是利刃所伤,伤口不过寸长,但功力不一,以至伤口深浅不一,血流不一,思索不语。
那燕凌只听见越东风说人家功力比这几人还强,更不疑有个另样凶手,“越公子,这人比你又如何?”
蓦地一人惊恐叫道,“啊……啊……这,这,这不是越家的公子小姐——”
初闻“越家”,衆人下意识都去看越东风,那人却已忘了害怕,趔趄着从几个布袋前一排走过,“越夫人……苍霞山里,越夫人亲手做过饭给我吃,想不到……”
他又怒又悲,“两个孩子也……是谁,这般歹毒!”
他面前正站着第五个少年,说到悲愤,恶狠狠盯着对方。
那少年哀相之中不改羞涩本性,“说了不知……你别盯着我看啦。”
衆人这才“啊”地一声,“是越兴海家老小……”
原本只当是哪家富贵无辜,这一来便态度不一了。
“你们是哪个门派的?这越兴海虽作恶多端,你杀人家老小也太歹毒!”
“你们把人送到哪儿去?”
“你刚刚说谁叫你们送的,和他有什麽仇?”
当日越兴海一逃了之,连着越青天一封书信,坐实其与郑家恩怨难逃干系,虽比不得从前对待魔头,衆人也多打抱不平,四处探其消息。
但此人不知是早被江凤吟宰了,还是早找好退路,此去再无人见过他踪影。
江家丶苏家都曾派人上苍霞山去找,那门下弟子谁也不知师父去了哪里,得知师父行径,难堪忍受,或改投别派,或成江湖散人,剩下几个老小一问三不知,也不好为难。
没想竟被杀了个干净。
一时都把人围着。
那少年羞得满脸通红,捂脸不放,“羞死人了,小一小二小三小四小六,帮帮我……啊,你们再不让开,我要杀了你们啦。”
“不行不行。”另几个分别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围你的十三个,你杀了他们,我们还要杀七十八个,这里人可不够了。”
“喂你们别光围着小五,快来几个分给我们。”
他们虽大受打击,但这时见人动,又起新念,见衆人不理,轮流着答道,“说了不是我们杀的,我们的门派可告诉不得你。”
“说了就要杀了你!”
“不就是送到他那里去埋!”
“那是他自己家人,有什麽仇?”
衆人大惊,“……是越兴海叫你们把人搬去!”都是一震,各抽刀往後一靠,“……是越兴海的人!”
一霎时衆多口舌纷涌,“初阳公子说追的是几个古怪孩子——就是你们!”
“臭小子,越兴海躲在哪儿!快说!”
几人还未说话,一个哀哀的声道,“咦,可以走啦。”
却是那第三个少年。
他原先被点了穴不能动弹,忽然这一声,衆少年才发现他身边两个白衣的不见,是以他一身轻松,重新提袋上肩。
他一说完,几人也都纷纷提袋,“那就快些,耽误了好多时辰。”“喂我们要走啦,让开些。”“你们对我们有恩,我们也不想杀你们。”“别不小心被杀一个,那就没得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