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骁点头,淡声问:“是哪几家的人?”
品菽:“至少有三拨人。”
田骁:“猗顿氏可还有别的动静?”
品菽:“这次他们统共来了三陶,一陶丶四陶还有九陶。”
田骁思路极其清晰:“派人盯住猗顿邈就行,另外,卓氏与郭氏这两家派了谁来主持此次竞标?”
品菽:“这两家都是赵国的大商家族,至今尚未现身。”顿了顿,“邯郸是他们大本营,想来他们都在暗中观察。”
田骁沉思片刻:“如此我们就守株待兔。”立即有条不紊吩咐,“派人轮流守住王城四道宫门,凡出入王宫者不是官员,一律派人跟着。”
田冬接过活:“是。”
此前尹姿虽然也向田骁打听了一些此次卞氏发起的招标会细节,但毕竟是田氏内务商事她不便喧宾夺主,便礼貌性地随便问了问,问的也比较粗糙。
这会儿听到这对主仆的对话,後知後觉意识到这个招标会非同小可。
“二哥哥,如果拿下卞氏的和氏玉售卖经营权,利金可得多少?”尹姿好奇询问。
“其实利金厚薄是其次。”
田骁温声给尹姿解释:“重要的其实是获得与各国王室丶权贵亲近的机会。谁能与这群皇亲国戚亲近友好,就意味着谁能获取更多的财富,谁的家族就更不容易被打垮。”
尹姿默默点头:“我明白了。”旋即追问,“这次的竞标要求有什麽?”
田骁答:“只一个。即谁能在一日内,卖出最多和氏玉,谁就获胜。”
尹姿想了想,觉得这个评判标准看似公平实在很容易被钻空子变得极其不公平。
“若有人暗中耍手段,让自己人冒充客商拿自己的钱来买自己手里的和氏玉,岂不就是谁钱最多谁就获胜?”尹姿挑明其中的大空子。
品菽夸赞:“尹公子所言极是。因而卞氏还加了个条件。”
尹姿问:“什麽条件?”
品菽答:“要先押至少十万卢金做定金。”
尹姿迷惑:“为何定金不是固定的?”
品菽答:“因为最後实缴的定金,是按一日内所卖和氏玉总金的两倍支付,若低于十万卢金,则直接视作出局。”
尹姿恍然:“难怪前辈方才说有人盯着田氏想摸清你们运了多少车卢金来邯郸。”
随即,尹姿眼珠子一转,滴溜溜扫了眼书房,包括屋顶她都看了几眼,才走到田骁身侧,压低嗓音:“咱得提防隔墙有耳。二哥哥,你小声告诉我这次带了多少卢金。”
“二十万。”
田骁清晰地觉察到自己湿热的气息如何灌入到尹姿耳道中。
尹姿又问:“那带了几件和氏玉?”
“五箱。四十七件。”
鬼使神差地,这次田骁凑过去耳语时,故意用嘴唇碰了下尹姿的脸颊,随即喉结迅速上下滚动。
尹姿未觉异样,点点头,起身开始在房中踱步,思索如何帮田骁赢得这个招标。
这时皮厘回来了,敲响书房门。
“进来。”尹姿说,随後又问,“怎麽样?”
皮厘哑着嗓说道:“这里被三拨人盯着。”
尹姿指了指屋顶:“顶上有没有趴着人?”
皮厘摇头。
尹姿吐口气:“那就好。”走近田骁,“二哥哥,田氏最大的竞争对手有哪些?”
田骁此刻还沉浸在刚才偷亲的紧张和喜悦中,听见尹姿叫自己,强行吐纳气息。
深呼一口气,田骁道:“猗顿氏先祖畜牧起家,成于盐业,积于珠宝,不光族中珠宝堆积如山,更是客商遍布天下,他们是首要对手。”顿了顿,“然虽卓氏丶郭氏兴商源自贩马,但赵国乃他们的发源地,财力丶货源丶人脉都汇集在邯郸,故而这两家也是田氏的竞争对手。”
“了然。”尹姿点头,又问,“二哥哥你肯定有计划,是什麽?”
田骁毫无保留,直言道:“所谓‘备前则後寡,备後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我准备将主要策略放在猗顿氏一家身上,对比他家玉的品质,把田氏的和氏玉分为上中下三类,上类玉乃独一无二的稀品,市价维持不变,比猗顿氏好玉略好的中类玉,市价调成和猗顿氏一样,与猗顿氏普通玉持平的下类玉,则低三厘。”
尹姿会心一笑,暗想:“这不就是田忌赛马吗。”转念又想到,“虽然抓大放小的确是田骁当下最优的策略,可偏偏这次竞标中的这些个‘小’都不算‘小’,随便哪个都是享誉天下的一大大商家族,他们其实也很有实力中标。”
于是,尹姿也直言不讳道:“二哥哥,你这法子很容易出现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让别家捡了漏。”
田骁微微颔首:“我知,但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谁说没好的法子。”尹姿盯着田骁歪着脑袋,先是顽皮眨眼又是挑眉,“我有两个法子。”
“两个?”一旁的品菽震惊不已。
尹姿点头,肯定道:“是的,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