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外,尹姿与田骁来到医馆後院,这里晒着很多草药,小学徒们有人在碾药,有的在清洗药材。
两人走到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小尹对不起。”田骁终于如愿道了姗姗来迟的歉。
“二哥哥是我欠考虑,应该我向你道歉。”尹姿与田骁并肩站在屋檐下,声音很轻,“我不该擅自为你做主。”
“小尹,是谁告诉你……不能生孩子?”田骁问得极其小心,若是一般医士他定会让扁庄与之辩证。
“老天爷。”尹姿仰头看天,“今早我问了老天爷,它告诉我的。”
田骁刷地脸色全白,他自动理解这句话是——尹姿自己给自己问了天象,而她的每次问天从没失算过,所以她才如此笃定。
须臾,田骁收敛所有思绪,挪动脚步贴到尹姿旁边,温柔拉起她的手:“小尹,我爱的人从来是你,无论怎麽的你我都爱,即便我们没有孩子,依然可以过好我们这一生,你说是不是。”
尹姿侧头望着田骁,心痛地说:“可是这对你很不公。”
“没什麽不公的。”田骁语气诚挚丶认真,“因为遇见你,我才渴望成亲,有孩子无孩子随缘,你只需要知晓一件事,那就是没有孩子你依然是我毕生最爱的女人。”
“还是再讨一房吧二哥哥。”尹姿心中滴血地劝解,“你要给田家留下血脉。”
多了一个女人,就生你气。”尹姿发誓的口吻,固执强调,“我说到做到。”
“可……指尖,“我知道有一天你会离开我,永远离开。”
像是早已看清结局,又像是怕尹姿再继续往下说,田骁用很大声的声音说:“我们之间的爱容不下别人,即使那人是你安排来的,可你一定会离开我,让我再也找不到。”
尹姿惊愕于此深刻。
因为她的确有离开的打算,是在那一天到来後——田骁风尘仆仆从远方回家,第一件事是抱起孩子玩耍打闹而不是来见她告诉她路上遇见的所有趣事;是那一天,田骁教孩子读书学习忘了来她房间;是那一天,他和孩子们,还有孩子的亲生母亲有说有笑,而她在旁边无法插言融入……
当尹姿觉得田骁心中不再只有她一人时,她知道自己一定会义无反顾离开,或许会去很远一个地方再不回来,或许是穿越回家从此不会见到他。
总之,她会离开。
尹姿没有撒谎骗田骁自己不会离开,正如他看见了他们的结局,她何尝不是。
“小尹我需要的是你,”田骁忽然松开手改为捧着尹姿的脸,“没孩子便没孩子,只要我们不分离,就已经是此生最大的幸事。”
“可是……对你很不公。”尹姿闷闷地说,“田老东主还有你娘也会感到无比遗憾。”
“没什麽不公丶遗憾的。”田骁轻轻啄了下她的唇,表态道,“没遇见你之前我就做好了孤独终生的打算,而他们对此习以为惯,早能接受。”
随即田骁很聪明地转移话题:“小尹你为何会遇见小万子?”
尹姿脸一红,警告道:“我说出来你不许生气哦。”
田骁一愣,轻轻点头:“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尹姿小声说道:“我瞎跑跑到了郎艳坊,不小心听见墙内声声被鞭打的哀嚎声,我爬上墙给了五刀币给打手叫他不要打人,打手走後我见被打的人趴着地上迟迟起不来,就跳到院子里,这才发现是小万子。”
“郎艳坊?”田骁表情有点迷茫,“这是什麽地方,我怎麽从未听闻。”
尹姿偷偷掐了下田骁的腰,踮着脚凑到他耳边:“绿行,只是里面没姑娘全是男子。”
“以後不许去了。”田骁顿悟,轻声说教道,“咱们谁都不许去。”
“知道知道,那地方太脏眼睛请我我也不会再去。”尹姿保完证,转移话题,“二哥哥你猜在郎艳坊我还遇见谁了?”
“谁?”
“韩恕的男’妓,那个叫阿仓的。”
一提及这个曾经当他面勾引尹姿的娼’妓,田骁就来气:“看来他在邯郸找到了很适合自己的地方。”
“是啊。如果不是他的选择,小万子其实可以不进郎艳坊做夥计。”忽然想起来,尹姿又问,“二哥哥你再猜,阿仓被哪个金主包下了?”
“我不知。”
“郭开。”尹姿感叹,“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