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东宫。”
这是凌若徽最後一次去东宫,她同凌屹川说,她要和自己的弟弟彻底告个别。
东宫和往日无异,依旧有不长眼色仍然做了梦的女子纠缠着太子,若非凌阙之心烦推开,恐怕又要拉扯在一起。
依旧是这样的不成样子。
凌若徽嗤笑了几声,依旧按着老规矩坐在了上首,让人拿了太子跪在她的面前。
从前坐上龙椅的人如今老老实实跪在她的脚底下,凌若徽这才觉得心中畅快不少。她手中捏着扇子,轻轻摇着,那一双狐狸眼睛似乎是淬了毒,要将凌阙之弄死,可是嘴角却又上扬,透着微微的笑意。
“太子真是好算计,还想着要逃出去。”凌若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真是荒谬痴傻的举动,只要被发现,那可是万劫不复之地。
“只是你既然将求救的人名册给我了,那麽就应该让他小心呀,怎麽还要被我撞见,怎麽故意挑衅我”凌若徽歪着头,“你这一招,可不聪明。”
“什麽撞见?”凌阙之满脸糊涂。
“你差人去给史大人送信,想要出宫,可你似乎选错了时日,你忘了你亲姐姐正好在那日出宫,恰好被我撞见。”
凌阙之听後蹙着眉头沉思了许久,像是对这一切有着意料之外的惊讶,但是没过多久,那一抹惊讶便被他压制了下去。他跪在地上,仰天长啸,而後他看着自己的姐姐:“长姐,在你的眼里,我是不是特别蠢?”
“不是特别,”凌若徽摇了摇头,“是极其。”
“可是我觉得长姐也很蠢呢,”凌阙之的目光变冷,刚要站起来,就又被脚踩着小腿,重又跪下去,“长姐以为靠着如今那个强盗,便能一辈子高枕无忧了?就连你的封号都是我给你的,那个人给了你什麽?”
“长姐若是想要万人之上,可是你的上头还有凌屹川,你如何能如愿?”
“有我在,长姐就永远不可能被那狗东西信任,长姐,你应该是站在我这边的才是啊。”凌阙之虽然跪在地上,可是擡起头来的目光却是带着玩味的,讥讽的,也带着诱惑的。
“现在看来,那人是要杀我,长姐该如何决断?”
凌若徽低着头,看着那伏拜在地上的自己的弟弟。她只觉得这世道人心太荒凉太不值得,亲弟弟不管她的死活要她承担责任,她的堂哥却处处提防着她,怕她再次夺权,一家人什麽都有,就是不能有那本该有的亲情。
真是没什麽可留恋的。
没什麽留恋,倒也有好处的,不用被牵绊,没有人会连累凌若徽。
凌若徽说:“他不会杀你,但是这是我最後一次见你。凌阙之,你身为太子,在朝之时不学无术,不能成为天下储君,当上了君王就只想要拉着无辜之人献祭天下以求自保,你是个懦夫。”
“就连你成为阶下囚,你想到的都是如何能自己逃出去,不受这份苦。你从来只想着自己,你甚至都没想过,你这样的身份会招惹上来什麽人,他们是真心对你的吗,是否是想要利用你。”
“凌阙之,你迟早会自己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别人。”
“以後你就在这东宫,好自为之,过好你的日子吧。”凌若徽起身,带着琴心要离开,在迈出一步的时候,她听到了凌阙之的大笑。
“长姐,你最终还是选择了凌屹川。”
凌若徽回头:“我没有选择他,也没有选择你,我最後一次来,是觉得你不可理喻,我对你的恨,是要将你囚禁东宫,要你学了那些从前不爱学的知识道理,若你有一次偷懒,那便会有人打你一日,直至你咽气或者醒悟的那一刻。”
“但是你会因为你的选择,害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你会遭到报应的。”
凌阙之又是一愣,不相干的人是谁,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他的长姐从来都没有信他,他告诉长姐的那名册,他要联合诬陷的人,只会给他增添恶怨。
但若他能出去。。。。。。
“我不信这些,”凌阙之讥讽道,“既然是最後一次,那麽我也好心提醒一句,抓住了江行止又如何,江行止心有大志,难保以後不会成为凌屹川的心腹,最後夥同凌屹川一起对付你,那时候你孤军奋战,可一定要想起我这个弟弟。”
凌若徽再也没回头。
她有预感,凌阙之还会想着要逃。
“长公主,”琴心担忧凌若徽,“方才太子那些话您别放在心上,那定然是太子给自己找的说辞,您没做错。是太子不懂您的良苦用心,只是太子若是还要逃,那该如何呢?”
“逃就让他逃,他个狡诈奸滑的,随便扯了个人出来糊弄我,他以为自己胜了,他觉得能帮衬了自己的援兵,可是日後呢?他若是此生放弃了,不逃了,不然终归有一日,我是要抓出此人的。”
“就算我不抓出来,皇上也要抓出来。”
就得让他逃。
只是可怜了史大人,想到这里,凌若徽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