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徽也直截了当地拆穿了江行止:“驸马难道不知道吗,自己酿酒是什麽水平?”
要酸有酸,要酸有酸的。
江行止倒是没有为此恼怒,他对凌若徽伸出手:“长公主还是不太了解你的驸马。心中藏着忧虑的事情当然是酿不好酒的,此一时彼一时了,如今没有忧虑的事情,当然可以酿好酒了。”
“长公主既然要活出自己的日子来,想要远离那些勾心斗角,那麽就应该放下所有的心防,认认真真看看这个世界才对。”
凌若徽擡起头来,她再看着江行止,她觉得江行止有些变了。面容还是那样的面容,只是凌若徽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她看着江行止的掌心,再看向江行止。
“我有问题,江行止。”
“长公主请说。”
“你说你喜欢我,但是若我嚣张跋扈,不讲道理,就和从前刁难你那样对你,你也喜欢我?”
江行止还以为是要遇到什麽惊天动地的大问题,他扬唇:“长公主不是从来都这样吗,若是长公主不是这样的,我们也不会相遇,长公主也不会救出臣。”
那不是什麽坏事情,那是江行止本来就知晓且仰望着的凌若徽。
凌若徽伸出手,交给了江行止,指尖的温热蔓延了凌若徽的全身,那是凌若徽已经许久许久都未曾感受过的暖了。从她所有的不幸开始,从她的心一点一点冰冷开始,她都要忘记了从前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是什麽滋味了。
她都要以为自己从来就是那样可恶,玩弄人心的人了。
指尖除了有温热,还有一股忽然而来的力量,拉扯着她,将她拉入江行止的怀抱中去。
凌若徽对上了江行止的眼眸。
“凌若徽,”江行止开口,“你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你心地善良,那些都是你活下去的僞装,我听旁人说过的,你原本也该有公主该有的美好的日子,我没见过,从今後无人会要你的性命,你就随心而为,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变回从前的自己就好。”
江行止的话说得很轻,像是一阵漂浮过去的云,但是却很重地落在了凌若徽的心中,让凌若徽震颤不已。
凌若徽盯着江行止看,她的手被江行止握紧了,江行止完全带她进入了一方新的天地之中。
-
秋日能酿的酒也有许多,但是最应景的当属桂花酒了,凌若徽不会,她就坐在江行止的身边,看着江行止忙碌。
桂花酒是专程在中秋时节饮用的佳酿,凌若徽都不记得中秋即将要到来了,金桂飘香满人间,采取了它的花蕊封存起来,放置于中秋拿出来饮用,开坛只要闻到那香味,便要醉了。
桂花已经被人采撷过来,鼻尖的香气四溢,仿佛坐于花丛之中。江行止看着在一旁的凌若徽,将桂花放在她的手中:“只要将其中的花蕊撷取出来即可,剩下的事情就交由我来做。”
这很有意思,凌若徽也决定尝试尝试,只是她的手才碰到桂花,江行止的手也未曾退缩回去,凌若徽碰到了桂花也碰到了江行止的手。
最重要的是要碰到江行止的手。
凌若徽又试了一次,她撷取花蕊分好放至碟碗中,又在江行止双手捧着的桂花里拿了一株。这一次凌若徽拿得小心翼翼,没有碰到江行止的掌心,但是她也未曾拿到桂花。
江行止的手会跑,长了脚,若是凌若徽不触碰到江行止的手,那桂花也拿不到手的。
这麽点心思,凌若徽一探便知,江行止也没打算瞒着她,只是明目张胆地动作着。桂花酒还是要做的,凌若徽挑了挑眉,也难压自己嘴角的笑意,轻轻地碰了碰江行止的手。
桂花香,人也香,那花蕊已经足够存了好几坛子酒了,手也碰过了许多回。江行止将那花蕊存封在罐子里,和其他的粳稻一同,等待着中秋佳节,开啓这芬芳馥郁的甜酒。
院落秋千飘扬,在外头守候着的小丫鬟蹲坐在阶前晃着自己的脑袋,窃窃私语:“这桂花酒都酿了一个下午了,长公主和驸马怎麽还没结束呢?”
“酿酒需要酿这麽久吗,要不要去看看?”
琴心也守在外头,听了这话便清了清嗓子:“看什麽看,长公主和驸马好不容易在一处酿酒,你们打扰什麽!”
“可是琴心姐姐,你不好奇吗?”
好奇,也是好奇的,但是琴心仍然坚持。
“哎呀琴心姐姐,我们就躲在外头悄悄看一眼,若是驸马对长公主不敬,我们也可以及时劝架不是?”
“若是长公主和驸马二人和和美美的,我们也放心。”
琴心被说动了,她抿了抿唇,随着衆人小丫鬟悄悄把脑袋探出去,看着院中的情形。
这一看可不要紧,长公主和驸马身子竟然靠在一起了,酿酒需要这样酿酒吗?看起来驸马好像是压制着长公主,欺负着长公主呢,驸马那手还要揽着长公主的腰,还要去扯着腰带。
再然後的然後,就没人看到了,琴心红着脸把那几个小丫鬟提溜出去了,不给她们看了。
花影摇晃,人也摇摇晃晃的,闲来无事,正是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