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序有时候要接收到谢倾无奈的眼神,得透过他们身形的间隙,然后再通过这些缝隙,传过去一个他也没办法的表情。
但办法总比困难多。
南序把手放在阁楼小阳台的栏杆上,谢倾绕了一大圈,绕到了底下,仰头望向阁楼。
明朗的夜色可以照见南序眼底的诧异。
房子后方没有刻意修剪打理,肆意生长着荆棘、藤蔓以及杀气腾腾的植物,谢倾绕到这儿应该废了挺大的劲儿,肩膀上还沾了叶片和草屑。
谢倾解释:“要避开他们,只能另辟蹊径了。”
晚间,植物浓烈的香气扑鼻,南序的头发有刚洗完澡的水汽,谢倾的身上有穿过丛间的湿意。
南序知道阿诺德他们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拍他醉酒的模样了,看到很熟悉的人露出完全不同的反差大多都会想上去逗一逗,比如看上去比平时形象狼狈不少的谢倾。
他回:“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隔着两层的高度,声音传递的确有可能减弱。
谢倾抬高音量,复述了上一句话:“躲着那些邻居来见你。”
南序的神色依然困惑,偏过头,仿佛被其他细微的响动扰乱了分辨力,在努力克服。
谢倾唇边的弧度微敛,声音更大得飞上来:“这样呢?听得见吗?”
南序遗憾没把手机带出来录音。
他作出哀叹的表情:“什么啊?”
声音像一道从高塔上抛下来的绳索垂到了谢倾的面前。
谢倾微吸一口气,看上去很需要一个喇叭。
可为什么他可以听清南序的话。
在南序没掩好的轻快眸光里,谢倾突然反应了过来。
他更大声的、清晰地问:
“南序,明天要不要一起出去?”
南序到达蒙特佩斯之后一直期待的酒神祭如期而至。
在广场中心欣赏完歌舞表演,拐进摆着长桌、摊位的街道。
太阳光揉碎成金子覆盖在这座城市的万物上,欢笑声与酒杯碰撞声在舞步的旋转中循环,松香、树枝点燃后的烟雾团团地往上冒。
街上的人脸上要么抹上了油彩,要么带上形态各异的面具。
南序思考片刻,在广场处领来一个面具,到时候刚好可以适当遮挡喝了酒之后脸上的红晕。
经过精密的实验测算,南序的酒量已经锻炼到了五杯的水平。五杯以内,他淡定从容,仿佛是酒神的偏爱,五杯以外,他应声而倒,可能要去梦里和酒神相会。
所以他今天的目标是控制在五杯以内。
但难度比较大。
白色人行道上,很多摊位上供给着酒水,许多人端上一个酒杯,随时做好举杯的准备。
很多人带着陌生又灿烂的笑容凑到南序面前,杯盏的碰撞声像一串风铃。
在蒙特佩斯,有句流传的话:主动碰杯代表将主人将好运传给了对方。
别人送上祝福了,似乎该要象征性地喝上几口表达感谢。
南序和谢倾就那么被包围了,举起酒杯的手没有放下过。
他的身侧,谢倾侧身护着,手臂不动神色地拦着,把要涌上来的碰撞隔开。
淡淡、青涩又清甜的味道一直萦绕在鼻尖。
谢倾肯定比南序能喝,这一点不需要质疑,毕竟一般人的阈值都能比他高。樾滒
不过他除了陪那些老年人喝上几杯以后,不怎么沾酒。因为比起自己喝,他可能更喜欢在清醒状态下看着南序。
结果今天他好像要被逮着了。由于担心南序被敬酒太多,他开始替南序挡酒。
这下好了,一下子撞到了大家的枪口上。
哪里来的护花使者?好,灌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