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45章“我让你抱我下去。”……
从应酬的酒店开车一路到霍知云家大概要将近五十分钟左右的车程。
然而,在霍知云坐在车上冷着脸低着头阴森森的对前排司机说了一句“喜欢给G63当老年代步车开是吧真有你的刘晋航,你看刚才旁边骑电动车给你超过去那大爷笑得多开心要不咱一块猜猜他笑话谁呢”之後,被瞬间吓到一身冷汗的司机小刘恨不得当场心一横眼一闭直接把车速提到一百四往上才算完。
于是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原本导航地图里显示五十分钟的车程愣是被飙到不用半个小时就开到了目的地,司机好悬没给自己都开晕车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哕方向盘上。
霍知云根本顾不上这些,刚刚在车上的时候他又没忍住随手去翻了翻这些营销号们下面乌烟瘴气的评论区,结果才翻了几下就翻不下去了。
就如预料当中的一样,无数条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在恶意带节奏的账号在被阴兵过境一样的水军强势顶上热评之後,下面吃瓜群衆们的看法和评论也就都逐渐变得趋于一致了。
【唉纨绔子弟嘛,不奇怪,每天吃喝玩乐,脱离了家族之後什麽也不是,怕是最基本的自理能力都不具备了,巨婴一个。】
【真狼狈啊,堂堂富二代公子哥沦落到看场电影都要买打折票。】
【都这时候了居然还能有心情去看电影麽?只能说娇生惯养就是娇生惯养,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忘了享受,看到下面居然还有说心疼的。啧啧啧,我一个社畜打工人一年没看过电影了谁心疼我啊,上面飘久了忘了自己几斤几两,接接地气吧大少爷。】
【也就是摊上个好爹吧,要不然谁知道他是谁。现在爹也不管他了,怕是过不了多久都要凄凄惨惨地去露宿街头咯。】
【奇怪,不是说一直在海辛给他爸当助手麽?给自己家打工,多清闲的差事啊,无拘无束也没人管得了他,躺着挣钱为什麽要辞职呢?】
【还能因为什麽,你还真以为海辛是池家说了算啊,董事会成员和其他股东大会成员不是人吗?就想躺着挣钱,躺个一天两天还行,躺久了谁还养他,真当海辛那麽大一个集团上上下下都是他爹,笑掉大牙了。】
【我就知道肯定早晚得有这一天咯,也算是个集团内部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吧,要想斗,肯定得从最没用的人身上开始下刀子试试水。你们还真指望这麽个如花似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白脸能在刳脂剔膏的名利场上闯出什麽名堂啊,他配吗?别太天真了,长那麽漂亮不如出道当偶像去,给圈里老男人老女人什麽的卖卖色相来钱还快点。】
【盲猜一个丢车保帅,池东淮是不是在集团里得罪人了拿他儿子下手。】
……
霍知云看完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反胃恶心。
活到这麽大他竟还从不知道原来人居然可以靠着如此丰富的想象力把他们内心的扭曲和阴暗面表现得如此具体,具体得鲜血淋淋。
嗓子里顿时像是哽了什麽东西又涨又涩,那眉头锁得紧紧的,别说夹死苍蝇,夹死只成年雄性独角仙都绰绰有馀。
而唯一零星一点杯水车薪的安慰是这些乱七八糟的评论里,还多多少少有那麽一些理智在线的路人有在替池叙说上两句话。
【不是吧,人家牛津大学硕士毕业的高材生,说人家是纨绔子弟只知道吃喝玩乐?敢问您这位从不吃喝玩乐的寒门贵子现在又是在哪高就啊?】
【麻烦评论区有些人能不能具备一点独立思考的能力啊……好搞笑,别听风就是雨行不行。】
【没记错的话海辛去年被对家破坏资金链抢占市场份额大打资金战的时候,就是池叙临危受命给海辛濒死的项目盘活的吧,帮着原本亏损近百亿的集团捞回了成本不说,还将後续既定的收益翻了近三番。结果今年摇身一变成一个吃喝玩乐无所事事的小白脸了?牛逼,当代部分网友是懂幽默的。】
【九年义务教育不是都普及了麽?哪来这麽多智力未开化只会听不会看的单细胞生物。】
……
虽然说得句句在理,但是归根结底站在池叙这一方的评论终究还是少数,蚂蚁也终究扳不倒大象。
後续这些言论不是被淹没在茫茫多评论海当中,就是被那些带节奏的账号疯狂谩骂攻击到删评。
所以搞到最後,舆论依旧还是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半点回转的迹象都没有,也渐渐没人再敢替池叙说话了。
其实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对于此时围观的大多数人来说其实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这注定是一场脱离所有现实只为人性的丑恶与阴暗所服务的茹毛饮血的狂欢,无人愿去在意这个被舆论敲骨吸髓分而食之的池叙究竟是在经历着什麽,人们只愿听他们想听的,理解他们想要理解的……
此时的池叙在这些人的心中,比起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来说,反而更像是一个供人发泄情绪的工具。
他可以随意被人践踏撕扯,在衆目睽睽之下狼狈得犹如未来得及从野兽口中逃脱的猎物。
没人能听见池叙的声音,是哭是笑,无人在意。
连一个都没有。
……
事已至此,说这眼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有人在背後恶意操控舆情舆论霍知云是不可能相信的,但是反过来讲,却也正是因为霍知云知道这事件的背後是有个人在推波助澜,所以才会让他如此的痛心疾首愤怒至极。
他知道池东淮现下打的是什麽主意,既然一向乖乖男人设的儿子突然不知从哪里学来了一身反骨,既然他凭借一己之力劝服不了池叙,那索性就把这样的任务全权交给社会和舆论,让现实来教他这个自以为翅膀硬了的儿子做人。
即便这个舆论的幕後推手依然还是他,依然但是有些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和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效果终归还是不一样的。
而从一个人口中说出来,和从一群人口中说出来效果同样也是不一样的,他不信池叙能就这样不知死活地顽抗到底。
池东淮一定就在想,既然要管教,那就得管教个彻底,就得一次性给池叙这跟自己作对的毛病去了根。
掰断他的牙砍断他的爪挑断他的筋,彻底将他驯化成一个真真正正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小白兔,省得日後若是再犯,到时候说不定还更麻烦。
牛不喝水强摁头,横竖池叙也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总有一天他会被逼到屈打成招去找池东淮认错的。
霍知云甚至觉得庆幸这也就是生活在现代,若是在那万恶的旧社会,池东淮绝对会是那种敢对自己儿子动大刑,几十大板吩咐下去给池叙打没半条命的人。
霍知云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有朝一日居然还会用“恶毒”来形容一个长辈,而池东淮……是第一个。
他看着这些公衆号下面还在不断疯涨的评论数,气到眼前发黑。
他必须得尽快想办法,但又不能只是想办法。
还要去做很多事……他得救池叙。
舆论甚嚣尘上犹如蝗虫过境根本无法控制。
此时霍知云多希望池叙不要听也不要看,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他希望池叙整个人的状态就像之前大部分霍知云在家里时看到他的时候一样,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对着天空或者是对着家里面的某个角落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