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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妹妹出生在小鲁村(第1页)

弟弟妹妹出生在小鲁村

1。春咕咕!春咕咕!我长高来你顾出

後来不知道大人们是怎麽说的,我们一家子搬到了养驴的二老的空宅子里。这是一个大大的丶完整的院子。听说,以前是冬歌家在这里住的。她家现在不用了。正房屋是土墙的。靠东山墙放着一张小床。我们跟我妈妈就挤在这张小床上。天井东边,是一个废弃的没有屋顶的屋框子。没有大门儿。大门儿就用一些枝条穿成的篱笆门儿堵着。

那是人家废弃的房子,黄土墙壁的外墙,墙皮已经剥落,露出了最原始的黄泥垛子,像是一张沧桑斑驳的脸。每逢下雨天,漏雨是常事。我妈妈就用脸盆丶茶缸子,排成一排,来接房顶上漏下来的雨水。

那时候,很多人家的房子已经是砖瓦房了,石灰的墙皮包裹着红砖绿瓦,墙皮上还装饰着用红红绿绿的玻璃碎片组成的图画。大门两旁,贴着写着对联的瓷砖,房顶上,还有金色琉璃雕琢而成的龙头。而我们,就跟着父母生活在那样的小院子里,觉得温暖而富足。小孩子是很天真的,天真到眼里心里只有吃喝二字,天真到不会为自家的贫穷感到难过和羞耻,天真到以为只要围绕在父母的膝前,就有了万能的神和强大的靠山。

夜里,我跟着我妈妈睡觉。我们的屋门是在里头用几根木头杠子顶上的。我们的院子里有一点动静。不知是狗还是人,在推我家的篱笆门。我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竖起耳朵听。我妈妈突然大声说:“家军啊,你拿上咱的盒子枪,去打他个养汉头将的!让他扛咱的门!”我听了我妈妈的叫骂并不害怕,我知道我妈妈是故意吓唬那贼人的。这时候,我妈妈小声儿跟我说:“你不要害怕。我故意吓唬贼的。”

第二天清早,我还在睡觉,我妈妈就起来去庄南头的汪里给我弟弟洗尿戒子去了。我在睡梦里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个女人在骂街,像是我妈妈的声音。

我听到一个女人在骂街:“恁个婊子将的恁!恁觉得俺是外地来躲计划的,恁就敢扛恁姑奶奶的门啊。恁也不看看恁姑奶奶是谁?恁姑奶奶是山东人!山东出响马!恁姑奶奶跟人拼过刀子的!恁哪个再敢扛俺的门,别怪恁姑奶奶捅死恁个养汉头将的!我让恁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那骂声很是凌厉。我屏息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了,真的像是我妈妈的声音。我听着那声音,心里怦怦直跳。我妈妈在骂街,我不能不担心。我害怕有人出来跟她吵跟她骂。

後来,那声音没有了。我妈妈推开大门儿走进了天井里。她把我弟弟的尿戒子晾在大门上的树枝上,就走进了屋里。

“该烧饭了,我去挖糊豆面子去。”我妈妈说。

她走来走去,忙着烧早饭,像是什麽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不敢确定刚才骂大街的是不是我妈妈了。

我就问她:“妈妈,刚才是你骂街的吧?”

“是的。”我妈妈说,“婊了个将的!”她又像是个没事儿的人一样,去烧早饭了。

我们住的地方没有水井。我妈妈带着两个孩子,一个手里领着,一个怀里抱着。她是怎麽吃水的?每次,我爸爸去南乡,他总是帮我妈妈去别人家里挑好水。每次,我爸爸估摸着我妈妈水桶里的水吃完了,就又到了南乡。我妈妈笑着说,有一回,我爸爸挑着鈎担去人家家里挑水。他正挑着挑子走在路上,只觉得左边腿上蚊子咬地痒痒,他翘起右边的腿去蹭左边的腿挠痒痒。被一个走在路上的大闺女看到了。那大闺女乐得直笑。估计她说,你看这个“躲计划”的,看起来蛮老实的,背地里多会出洋相!挑个水还能出个洋相!

我弟弟出生以後,过了很久,我奶奶迫于舆情的压力,和我爷爷的撺掇,才勉强来南乡看望她的孙子。为了那次来南乡,我奶奶还扯了粉色丶绿色的布,给我做了一身新褂子丶新裤子,还给我扎了两个小辫子。我还记得我那件难得的新褂子是粉色的,布缝儿里还有透亮的银丝。我二叔恰巧从东北回来,他也要去看望他大嫂子和两个孩子。

那天,我奶奶挎了一箢子鸡蛋,上头放着一件给我弟弟买的大红的披风。我爸爸带着我,我奶奶坐着我二叔的车子就来到了南乡。他们一路骑车子又饥又渴,到了人家庄头,二叔看见一个洗衣服的大姐,就去向人家讨水喝。人家还没来得及给他舀水,他自己就抱起人家跟前洋铁桶里的水“咕咚咕咚”喝下去了。

我妈妈跟我奶奶向来不和,但是我奶奶大老远从山东赶来,我妈妈也是亲切地接待。我看着我的妈妈跟奶奶能够保持片刻的温和,我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我奶奶在我们南乡的家里呆了半天,第二天又让我爸爸带着她回去了。我们借助的一间小屋实在太过拥挤。我奶奶在这里肯定是难以住得下去。

等我爸爸带着我又去探望我妈妈的时候,我妈妈问他:“家军啊,我问你件事儿哈。上回恁娘来看我,是她自己要来的,还是你让她来的?”

“她自己要来的!”我爸爸说。

“你说这个我是不相信。恁娘那个人我是知道的,她恁麽毒,她能来?肯定是你让她来的。要不就是恁爹让她来的。”

“就是她自己想来的。”我爸爸说。

“你那是侃瞎空儿说瞎话儿的。她要是真是自己想来的,她早就来了,她不会等到现在。恁娘跟小福伦娘俩儿一心,小福伦都没来的?恁娘肯定也是不想来,肯定是你,要不就是兴利,恁弟兄两个非拱着她来的。”我妈妈说。

“不是兴利,是俺爹,俺爹劝说俺娘来的。”我爸爸说。

“那还是的。”我妈妈说,“人家老嫲嫲根本就是不想来。人家有三个外孙女,还有一个外孙子,人家稀罕这个孙子儿吗?要是福伦的小孩儿嘛,她稀罕。除了福伦,恁弟兄俩儿,她压根儿就不放在心上。我是明白儿的!”

“不来看看不好!你给宋家门儿生下孩子了。俺娘作为当老的,能不来看看吗?她不来,荆堂的人怎麽看她?小鲁村的人怎麽说她?人家不说当老的不通人性吗?”我爸爸说。

“我再问你,恁娘来看我,她带的那些鸡蛋,她给大省做的那身衣裳,给鸿雁买的披风,是她自己买的,还是你给她钱买的?你给我说实话。”我妈妈又问我爸爸。

“我给她的钱。”我爸爸说。“我图外场儿上好看。”

“家军啊,你要是说这话啊,真是白搭又白搭的一个人。”我妈妈说,“咱夫妻恁麽些年都白过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吗?我是讲那些假码子的人吗?恁娘不来,那就不要让她来。她不喜我,我也不喜她。她不来,我也不接见。咱两头儿皆大欢喜。你别别扭扭地弄了她来了,她那里不是真心实意,我这里也是别别扭扭。你弄那些假码子的事儿干什麽?咱有那个空儿,咱一家四口儿到大堰上走走吹吹风儿,不好吗?你弄得两下里都不乐意,这是何必呢?”

“你说是为了外场儿上好看?家军啊,咱都落到出门儿逃荒这步田地了,咱外场儿上还讲什麽好看难看的?我跟着你东躲西藏,疲苦卖劳,咱连饭都吃不上了,孩子都要养不起了,咱还讲什麽排场儿?我给恁宋家门儿生了孩子了,恁娘不来看,外人想怎麽说就怎麽说。人家要是说我是畜生不通人性吧,那就随人家说。人家要是说恁娘是畜生不通人性那也随人家说。家军,我这样说公平吧?我不要面子,我不讲排场。恁娘要面子,恁娘讲排场儿。你得花钱给恁娘买个面子!恁妻子孩子都在外头流浪了,都吃不上喝不上了,你还得想着给恁娘买个面子!”

“今天这话是我问你你才跟我说的。我要是不问你呢。你就把我哄了骗了?恁娘根本不想来,你非拱着她来。恁娘根本不想出钱,你自己出钱往她脸上抹粉。我要是那样没心没肺的人,我还得感谢恁娘来。我一个人在外头要饭潦生的给你生孩子,你就这样扒壳塱埋我啊?你给恁娘脸上抹粉,你不想想鸿雁的麦乳精的,咱家还有钱给鸿雁买麦乳精吧!”

我妈妈跟我爸爸唠叨个没完。天黑了,该睡觉了,我妈妈恼恨地带着我们睡觉了。我爸爸一个人靠着天井里的柴草堆待了一夜。我当时也觉得我爸爸可怜。可是我妈妈赌气不管他。我也不知道该怎麽办。我就挤在我妈妈右手边靠墙睡着。说实话,我家的那张小床,光睡我们娘仨,已经很挤了。

第二天,张可典爷爷来到我家。

“大爷爷!”我连忙喊他。

“大叔来了?大叔你坐!”我妈妈说。

“你坐!大叔!”我爸爸说。

可典大爷爷看到我爸爸一个人靠在天井的柴垛子上闷声不坑,我妈妈也瞌醒着脸,就知道他们两个吵架了。

“怎麽回事儿,家军?难得回来一趟。恁夫妻两个怎麽不高兴的?”可典爷爷问。

“玉梅嫌我带俺娘来。”我爸爸说。

“人家根本就不想来!家军非让她来的!你还不明白吗?大叔!”我妈妈说,“俺来小鲁村那麽多年,人家要是稀罕孙子儿,人家早就来了。人家能就来这一回吗?是家军自己出钱硬拱着她来的!家军这是扒壳塱埋我的!拿我当憨子待的!”我妈妈说着,走到屋里间去照顾我弟弟。

天井里,我爸爸跟可典爷爷一块儿坐着。

“家军,三姐一个妇道人家,她说多说少的,你可不要跟她计较。三姐在外头躲着计划给你生孩子,可不易。”可典大爷爷说。

“是的,大叔。我知道。我心里有数。”我爸爸低着头默默地说。

“三姐也就是嘴上厉害,她嘴上再怎麽样,她心里还是想真心实意地跟着你过日子的。搁旁的妇女早就扔下孩子跑了,哪个还在这儿守着等着你哦。人家三姐拾着庄稼养着自己,还把粮食留着,给你带到山东去,这样有情有义的媳妇上哪找去。”可典爷爷说。

“是的,大叔。玉梅是什麽人,我知道。”我爸爸说。

“三姐吧,就这个脾气。她性格刚强,小鲁村的人都知道她的。你也是个老实人。回我也劝劝三姐。让她不要跟你咯咯吱吱地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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