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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乐和小芹娘东窗事发(第1页)

凡乐和小芹娘东窗事发

1。近亭大哥和月梅嫂子

我们住在凡庄,可是我并不觉得凡庄有我的家,我从来不觉得凡庄是我家。凡庄于我而言,只是因为有我妈妈。我家里没有好吃的,没有好看的,没有好玩的,甚至连写字的地方都没有。因此,每逢周末放假,我并不怎麽想回家。但我还是得回家。我背着书包,一个人走在小路上,经过人家的田地,田里种着水稻,那秧苗还很小,像是一个个倒着写的“不”字。

回家了,时令正是春夏,小路两旁是绿茵遮盖的穹庐,草稞子里,我妈妈养了一群小鸡鸭,它们叽叽喳喳地叫着,让我想起记忆里的家乡的味道,让这快要离去的春天似乎有些美好。

我妈妈性格刚强,有口有心。可是她的命不好,她没有遇到足够强大,足够给她撑腰的男人。她连一个忠厚老实的对她实心实意的男人都耽不住。她变成了让人耻笑的寡妇。她在凡庄是没有地位的女人。而那些相貌平平,头脑昏昏的女人,因为命好,因为男人没有死,都比我妈妈高贵三分。人家有男人撑腰,我妈妈靠谁?她的丈夫死了,她一个女流之辈,拉扯着三个孩子,正如她歌里唱得那样:撇下小为奴一世靠何人啊。

农村的女人,那地位的高低全凭男人的地位决定。再昏庸的女人,只要她命好,得了一个能干的男人,那麽她也跟着水涨船高,身价不菲。再能干的女人,只要她没有男人,她在人前,必然是矮了三分。我妈妈不跟那些命好的贵妇人来往,我妈妈不屑去巴结她们,她们也不屑跟我妈妈来往。于是我妈妈始终是孤家寡人。在她们聚衆聊天的时候,在她们指桑骂槐的时候,在她们像一群鸭子呱啦个半天直到该回家做饭才散群的时候。我妈妈基本上是孤家寡人。

穷人也有朋友,正如穷国也有朋友。新中国刚成立的时候,西方国家孤立她,排挤她,她只有团结一群亚非拉,团结着不欺负她的苏联老大哥。我们家同样如此。人家姓凡的欺负我们,孤立我们,我们既有善良的“苏联老大哥”帮助我们,也跟一些同样是“亚非拉”的朋友相亲。

近亭大哥住在棒棒家前头,近亭大哥姓孙,我们虽然叫他大哥,但是他已经快六十了。近亭大哥有妻月梅,也是外地人。月梅背上一个有高高的罗锅子,脖子窝在两肩之间,低着头,说起话儿来,不清不楚的,像是一只刚出蛋壳的饥饿的小鸟。是的,月梅嫂子的长相和声音都像一只刚出蛋壳的孱弱的小鸟。

月梅很勤快,经常给人缝缝渔网,剥剥大蒜,挣两个钱。月梅属于残疾人,庄里给她办了低保,不吃近亭大哥的赘食,近亭大哥倒是靠她生活儿。

人家让大哥带着月梅去镇里找找,看看能不能再找点头绪出来,大哥还不愿意带月梅出头露面。大哥看不上月梅,嫌她拿不出手,给他丢脸。

“他大哥,哪有嫌弃自己的家属的,旁人天好,那是旁人,月梅再不好,那也是你的家属。还是月梅终身陪伴着你。你带她逛逛,怕什麽的。”我妈妈劝说近亭。

月梅给人家缝网,我妈妈见了她就跟她打招呼:“嘿!月梅,缝网的!缝地真好!真棒!我去山上剜地,有空去俺家玩哈!”月梅也在人家大门口儿跟我妈妈招手,“呀呀”地笑着。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倒是比那些会说话的人还要开心,还要热情。

近亭大哥年纪大了,不种地了。他把地包给了人家,自己闲了到处走走,串串。月梅手里没活儿了,就来我家找我妈玩儿。东庄上精明的二大娘来我家找我妈说话,都不敢走正道儿,怕西院凡乐家记恨人家,二大娘都是拄着拐杖,歪歪倒倒地从我家东边的草稞子里钻出来。月梅不是,月梅从她家顺着小路,摇着两条胳膊,潇潇洒洒地就过来了,她没什麽心数,所以不管那麽多。我妈妈见了她,欢天喜地。赶紧搬板凳给她坐下。

“月梅大嫂子来了,月梅!”我妈妈笑着说。我家里有什麽好吃的,我妈就找来给她吃。近亭大哥有了什麽好吃的,也让月梅捎了来,给我们吃。

近亭大哥跟月梅本来也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月梅大嫂子不会带,夜里给闷死了,以後两个人再也没有生养,後来,他们领养了一个小女孩。他们两个人再也不敢自己带孩子,就放在近亭大哥的姐姐家,让他姐姐帮忙养着。小女孩越长大,越离不开她姑姑,跟这边的父母也不亲,难得地来一回,要钱要钱,要了钱赶紧就走。

大哥丶大嫂供着她吃喝丶上学。小女孩还质问大哥:“恁自己为什麽不生小孩的?恁为什麽领养别人的小孩的?”

近亭大哥被问地哑口无言,毕竟是个小孩,也不好跟她计较,但是,心里被扎地苦痛,就去找人说道说道。

“俺为什麽领养别人的小孩儿的,俺不是不能生养吗。”近亭大哥跟我妈妈说。我妈妈也很为大哥丶大嫂子难过。

“还‘为什麽’,小女孩蛮会拿腔拿调的。”我妈妈说,“没有良心!月梅再怎麽样,也是跟近亭一起劳动着养活了你!”这些话,都是我妈妈在我们跟前说的。

2。傲傲丶通通初长成

我们家前头,傲傲的三婶子,国福家的,扯着大喇叭似的粗粗的嗓门儿喊:“通通——傲傲——家来吃饭了!”

我妈妈说:“‘二蛮子’走了。”

我问:“她去哪儿了?”

我妈妈说:“她去了离凡庄不远的黄家庄。”

我说:“她没带小孩儿吗?”

我妈妈说:“她光把小九带走了,两个小男孩儿,通通跟着他大大爷长柱,傲傲跟着他三叔国福。两个男孩儿,‘二蛮子’不带,她也带不走。‘二蛮子’要是带个男孩,自己搁人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以後还要给他娶媳妇,负担太重了。她光带着女孩儿,以後打发出嫁了,还能来看看她,‘二蛮子’多精!”

傲傲跟着他三叔国福,国福家四个女儿丶一个儿子,傲傲跟着,年纪又是最小,吃饭的时候根本抢不过他们。

国福的四个小孩儿去锅里盛饭,她们拿铲子把米饭培了又培,把锅里的米饭都要盛光了。到傲傲去盛饭了,傲傲把剩下的米饭铲起来,再把锅巴刮刮,满打满算,不到大半碗饭,十几岁的小男孩,本身就能吃,怎麽能吃饱呢。

“二蛮子”中间也来看过他们兄弟俩儿,给他们带点瓜子丶糖块儿,他们还很高兴。傲傲也要跟“二蛮子”走:“妈妈,你带我走吧!人家不给我吃!”

“二蛮子”说:“我不能带你走。长柱不让我带,我也养不起你。”

长柱家住在凡庄最西北角上,他家墙外,是凡庄最西边的一条进庄的小路。我每次打这儿过来过去,都能看到长柱大爷爷家的哑巴大奶奶。她个子不高,穿着件褐色的大褂子,直垂到膝盖儿。她头上戴着顶红色的棉帽,长长的黄棕色的头发,扎成两个麻花儿辫儿,垂在胸前。不知道的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小姑娘。近看,大奶奶挂着一张苍老的不知道年岁的脸,扶着门框站在她家门口儿,瞪着一双干枯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过往的人,像是一条老狗恶狠狠地守着她家的门儿。我远远地喊她一声“大奶奶!”她不吭声,过了一会儿,又像是生气了似的,冲我“啊!啊!”地叫。

我回到家,跟我妈妈说:“我跟哑巴大奶奶说话,哑巴大奶奶好像生气了似的,直瞪我。”

我妈妈说:“她就那样。你可别在乎。恁哑巴大奶奶可怜。她一开始被人给买去了,後来人家不想要了,人家就拿板车推着她,把她扔到路边的沟里了,任谁捡谁捡,任谁拾谁拾。凡庄的人看到了,跟长柱说了,长柱没有家口,就找个板车把她推回来了。哑巴当时怀孕了,长柱就给她生下来,取名叫梅香。长柱後来也没再生,拿着梅香当个宝。”

我说:“长柱大爷爷长得不孬,怎麽没好好找个对象呢?”

我妈妈说:“因为他家成分不好,没人敢跟他。”

我说:“梅香知道她不是长柱亲生的吧?”

我妈妈说:“梅香应该知道哦,谁知道来。知不知道的,怕什麽的。梅香对恁大爷爷可孝顺了,对恁大奶奶也好。梅香精,人家从来不看不起她妈,天天伺候她妈穿衣裳,上厕所。哑巴的两个小辫儿就是梅香给扎的。人家哑巴跟着长柱可享福了,人家对她不打不骂的,拿她可疼了!生瞎了人,别生瞎了命!好样儿的女人也不如她。”

“通通不是跟着长柱的吗?那长柱大爷爷的家业给谁啊”我说。

我妈妈说:“通通跟着他,就算过继给他了。梅香出嫁以後,长柱家的那三间瓦屋,以後就是通通的了。”

通通丶傲傲,早早地就出去打工了,他三叔国福一家的孩子也都早早出去打工。

通通给人家洗车,後来找了个媳妇,模样好看,个子也高,两个人在外头把孩子生下来,再回到长柱家。

通通在长柱家门口儿干活儿,他媳妇儿抱着孩子跟着看。满凡庄的人无不称赞。

“通通长得跟个小黑鬼儿样,他媳妇长得跟个七仙女儿样!”

“关键人家通通是自己搁外头谈的,没车没房,没爹没娘,一个孤儿,没花一分钱,找个媳妇。人家这就叫本事!鸿雁要是也像通通那样谈一个,咱家得少花多少钱!”我妈妈说。

至此,通通成了我妈妈嘴里自己取媳妇的典范。我弟弟一抱怨我家环境不好,没钱,我妈妈就拿通通来说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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