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拿了三十年前的旧棉袄给宝宝
周末,我买了牛肉,让人家卖肉的给切薄了,又买了金针菇,泡椒,米线,回家让端午的妈妈烧菜。
我说:“上次从‘祥和私房菜’点的酸汤肥牛,味道酸溜溜的,我吃了还想吃。我们自己做一个山寨版的酸汤肥牛。”
端午的妈妈愉快地答应了,并且自信地施展她的厨艺。
晚上,等酸汤肥牛端上来,我才发现,那米线被切地碎碎的,比炒菜时切过的韭菜段还要短。像是哪个男人的胡子。
我说:“妈呀,米线儿怎麽切地那麽短呢?跟胡子似的。”
端午赶紧打圆场说:“能吃就行。”
我跟端午的妈妈说:“上次酸汤肥牛你不是吃过吗?怎麽切地那麽短。这个就跟粉条面条一样,肯定不能切地那麽短啊。”
端午的妈妈笑笑说:“我以为要切切呢。”我也不好说什麽。大家就用勺子挖着米线吃起来。那几天我特别想吃酸菜和米线。
第二天,我就又买了鱼片丶酸菜,还有料包丶米线,让端午的妈妈烧一下。
“妈,今天烧个酸菜鱼。鱼都片好了。配料也买好了。你下锅煮一下就行了。这回,你可不要再把米线切碎了。”
“好的好的!”她说。
中午,等我回家吃饭,我发现,那酸菜鱼里的米线又被切地碎碎的,跟胡子茬一样稀碎。我的脑子像是被闷雷劈过一样,惊地有些发蒙,不敢相信。我不是生气,只觉得不可思议。
我对着一大盆稀碎的米线发呆:“怎麽办,这个菜这个样子,端午晚上回来也不能吃啊。我不是跟你说了,米线不要切碎吗?”
端午的妈妈又支支吾吾地说:“我以为要切碎来。”
後来,我跟端午说:“以後你把生活费给我,我去买菜做饭。不要你妈买菜了。”
端午说:“让她买吧,你要上班。辛苦的。”
我说:“我上班也可以买菜,我怀着孕不也是自己推着自行车买菜的吗?你妈妈来陪産的时候也就是帮我拎拎菜。”
端午说:“我妈妈买菜,省钱。”
我说:“我不要她给我省钱。她唯一的荤菜就是猪肉丶鲫鱼。买一次猪肉吃好几天。从来舍不得买熟菜。我一点都吃不好。我想吃酸汤肥牛,想吃酸菜鱼了,我还得自己再去买。那索性全由我自己来买好了。我宁愿多花钱,那我也吃地高兴。再说了,你妈妈烧菜也不好吃。米线老是要切碎。我跟她说了,她还是切地碎碎地,都把我给雷死了整懵了。金针菇烧豆腐,原汁原味,白白的,我一点都吃不下去。这样反而是浪费食材。她还自诩自己会烧饭。”
端午说:“我妈妈去买菜,每个月还补贴的。”
我说:“她每天只烧一顿,荤菜只有猪肉丶鲫鱼,一天根本花不了六十块钱,每个月两千块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她补贴。不信,你可以把你妈妈的手机拿过来,把账目都算清楚。每个月她补贴了几百,我全都算给她。她别耽一个补贴儿子儿媳的好名声。我不需要她补贴。”
端午说:“算了!算了!哪有那功夫算账。”
我说:“凡事用事实说话。不能他们老两口说补贴就是补贴了。再说了,她带着孩子烧饭,根本看不好孩子,我还心疼宝宝呢。我不能为了我自己吃口饭就让宝宝受委屈。你妈一心一意地帮我带孩子就行,买菜做饭做家务我自己会做。我唯一需要她的地方就是带孩子。”
端午说:“行的!行的!”
我说:“对了。以後,你自己的衣服自己洗,自己的鞋子自己刷。我以後不再给你刷鞋子,你也不要让你妈给你刷。你妈是来照顾宝宝的,不是来照顾你的。你都不管孩子,那你就管好你自己。我上班回来带孩子做家务已经很累了。你不要再给我增加负担。你听到了吗?你不要好吃懒做的。我以前大着肚子还给你刷鞋,我累地腰疼,你还在那儿打游戏!”
端午说:“行的!行的!”
秋天了,天气渐渐变凉。我给宝宝精挑细选了很多衣裳。根据天气凉热,层层递进,各种厚度的都有。每样天气的衣服都准备了五六件。宝宝爱吐奶,拉尿也会弄脏衣服。我给她准备了充足的换洗的衣服,我自己呢,除了她百天的时候,我自己买了一件蓝色的裙子,一直没舍得买件新衣服。我一心一意照顾宝宝,也没那心情。
端午晚上回来说:“车子坏了,要去修车。我今天打车回来的。”
我问:“修车要多少钱?”
他说:“要六千。”
我说:“怎麽那麽贵?”
他说:“发动机坏了。修发动机肯定贵。”
我说:“你不是说你父母补贴你吗?你现在怎麽不问他们要钱了?只问我要!以後不要让你父母吹牛,明明不补贴儿子,还非说自己补贴儿子。”
“宝宝都八九个月了,她全身上下,小帽子小围巾,小袜子,全是我一手打理的。你妈妈就不能给她孙女买件衣服吗?她给她孙女买件衣服,也让我也感受一下你家的温暖呀。没有!一毛不拔!你妈妈给宝宝买件衣服,我也可以给她买件衣服啊。一家子其乐融融,和和美美地,不好吗?她不!她不给宝宝买!她也不让我给她买。她跟我们分地清清楚楚地!她跟我们界限分明!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我宁肯多花点钱,我也高兴!我跟她一起,天天被她分裂地难受!你妈特别擅长搞分裂。”
第二天,端午回来了,他“咚咚咚”地敲门,他妈妈去给他开门。
我问他:“你没带钥匙啊?”
“钥匙没拿,放在人家那里了,我自己留了一个电梯卡。”他说。
我一下子又来气了:“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你能留电梯卡,不能留钥匙啊!你钥匙放在人家那里干什麽?你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安全隐患?!”
“谁要你的钥匙啊!”端午无所谓地说。
“你把钥匙放在人家那里,万一人家去配一把怎麽办?”我真地又急又气。我不好跟他说。我在网上看的很多血案,都是凶手入室作案的。我不好跟他说。我已经没办法跟他说这些了。他的脑子不装这些的。
“谁会配你的钥匙?无聊!”端午不可思议地说。
我胆子小。从小,我妈妈就教育我,小心没有过裕的。何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了孩子以後,我胆子变得更小了。可是,我没有跟他说这些。我说不进他的心,他也听不进。你跟一个彻底不通情理的人是讲不出什麽道理来的。就像对着一头牛,你即使有话也说不出来了。我剩下的只有着急只有气了。
我说:“对牛弹琴!我跟你没什麽好说的!我要换锁。”不久,我就把锁给换了。
冬天到了,老太太自己穿着红鞋子红毛衣,红的耀眼,但是从来没舍得给孩子买一分钱的衣物或者玩具。我心里挺憋闷的。
11月的那个星期六,她从老家休息回来了。她回来了,掏出来一件小棉袄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