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松砚也没试着将司机从睡梦中搅和起来,自己揣着摄像机,慢悠悠地按着导航方向走。
说是上午要下大暴雪,但这个时间点,天上却一点儿要飘雪的趋势都没有,阳光刺眼,万里无云。
楚松砚走到那家修理店门口,风势才渐渐增强,隐隐有了暴雪将至的趋势。天际也在一瞬暗下来,变成了层灰蒙蒙的罩子。
楚松砚确认了下那家店没提前开门,便转了个弯,准备去江酖贺那儿等上半个小时。毕竟这附近也没有什麽长椅可供他坐着等待,干站着还挺傻的。
他记得路,很顺利的就找到了楼房入口,但刚进去,就又被人撞了下。
一样的力道,一样的部位,一样的痛感,一样的人。
亨特。
楚松砚用手扶着墙,缓冲被撞击的力道。
亨特头顶上戴着宽大的卫衣帽,身上是件卫衣套着青色衬衫,连件外套都没穿,格外单薄,估计出去没走几步就要被冷风吹得直打哆嗦。他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冷漠沉闷的表情,手上拿着个全新的记事本。
楚松砚扫了他一眼,没说话,准备绕开接着向楼上走,但叫刚踏出去,就被身侧的人唤住。
“楚松砚。”亨特叫他名字时的咬字方式格外奇特,像是咬牙切齿地在喊一个仇人,但扭头看过去,他脸上的表情却并未改变,仍旧是淡淡的。
亨特擡起手,指了下楚松砚怀里的摄像机,说:“你也喜欢摄影吗,你不是演员吗?”
他说这句时,中文发音明显要标准很多,也不再那麽奇怪。
楚松砚敛眸,笑着回了句:“演员就不能喜欢摄影了吗。”
亨特盯他两秒,才说:“演员很忙,摄影也需要投入时间,这很冲突,没法一起完成。”
“是啊。”楚松砚轻飘飘道:“精细地学摄影需要时间,我这种半吊子就只需要用钱买部摄像机就可以了。”
亨特没听懂“半吊子”是什麽意思,但还未深思,他的注意力就被後半句吸引过去。
“你自己买的吗。”亨特垂眼看着摄像机,问。
楚松砚“嗯”了一声。
亨特瞬间沉下脸,唇角下撇,没再接着说什麽,转头就出去了。
这次,他依旧没有道歉。
楚松砚不蠢,自然能察觉到是因为自己应下了那句“你自己买的摄像机”,亨特才会转头离开。
他为什麽做出那个反应呢。
楚松砚一步步温吞地顺着楼梯向上走。
因为顾予岑和他说了什麽吧。
说了这个摄像机的事。
还说了——这个摄像机是从顾予岑那儿得来的。
所以亨特知道他在说谎,才有了那种反应。
……。。
楚松砚停在楼梯转折处,没再接着向上走,而是背靠着墙,慢慢蹲下身,他双手捧着摄像机,垂眼盯着黑漆漆的镜头最中央点,里面就像是有双无形的眼睛正在盯着外面,每次楚松砚看向里面时,都会觉得整个人格外的平静,不会再出现任何幻觉。
开始暂时性地变得正常。
在手机八点整的闹铃响起时,他才站起身,重新原路返回。
一路上,他将摄像机护得很好,没沾任何风雪。
店老板接过摄像机,简单查看了下,说是主板出了问题,需要拆开进行维修。
但维修後,原本未导出的视频都会清空。
店老板发现这相机的硬件确实有些老旧得过分,且款式还是十年前流行的,这种情况下,选择维修主板绝对是性价比较低的一种选择,不太划算,他放下摄像机,开始向楚松砚推荐店内最新的几款。
但老板刚说出半句,楚松砚便擡手示意他不用接着说了。
楚松砚语气淡淡地用俄语说了句:“修吧。”
老板应了声,就去工作间里取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