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樾笑着摇头,“无碍,她已经走了,你不必担心。”
“那你……”
钟楹本想说谁能伤他,忽的脸色一变。这半月来昏昏沉沉模糊不清的记忆终于回笼,钟楹看向地面的虫子尸体,登时怒从中来。
“唰——”
银剑压在脖颈,南芜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只是痴痴地望着她。
“南芜!你竟对我下蛊?!”
钟楹当真难以置信,“我以真情相待,视你为朋友,可你却暗算我,让我伤害至亲好友,南芜,你为什麽这麽做?!为什麽要害我?!”
“害你?”
南芜反问,“我那麽爱你,又怎麽会害你?”
脑海中的记忆让钟楹心痛如绞,方才她不但出手伤害秦樾,还对她的母亲,她的外公出手。
钟楹眼眶一红,这暗害她的卑鄙小人竟恬不知耻地说没有害她?!
“方才,难道不是你操控我吗?难道不是你让我险些伤害了我的母後,外公?还有秦樾,他被我打伤,这难道就是你说的没有害我?!”
听她提起秦樾,南芜瞪大了一双血色的眼瞳,行若癫狂地大叫。
“秦樾秦樾!!又是秦樾!为什麽你的眼里总是秦樾?!”
“我明明那麽爱你,可是为什麽你的眼中只有他?!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他?我的爱,不比他少一分。我珍你爱你,唯恐你受伤。可是你,对我却毫不留情。”
钟楹只感觉莫名其妙,她自问待南芜并无任何不好之处,他为何埋怨她?怨她不爱他吗?钟楹心中气恼,说话也就毫不留情。
“谁待我好,我便待他好。投桃报李,这个道理不是很简单吗?更何况,你的爱本就存有私心,你的爱太自私,太狭隘了,你根本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你怎麽能要求我爱你?你怎麽能怨我不爱你?”
南芜不甘心,被她如此毫不留情地当面羞辱,更是让他几欲疯魔,于是他梗着脖子大叫。
“爱本就是自私的!”
钟楹深深地看着他癫狂失态的模样,心中的愤怒忽然间被清风抚平。
“不,这就是你与我们的不同。倘若一个人的爱,只想着满足自己,只想着不管不顾去拥有所爱的那个人。那这样的爱不叫爱,这是占有,是私欲!”
“你从没有想要真心地对待别人,又如何能去索取别人的真心?爱是相互给予的,从来都不是为了满足一个人。”
“人不是物件,他需要你用心呵护,真心付出,坦诚以待。而不是你看上了,便伸手就打上了你的符号。”
“就连养一株花,你都要了解它是不是喜欢你浇给它的水。若是只是一味的索取,从来没有在意过它的感受,那终究会走向死亡。”
“倘若做不到这些,那麽你的爱,只是感动了自己。”
想到这些日子因为南芜的私心私欲而让自己时而清醒而是糊涂,钟楹便恨不得一剑杀了他。
“这些日子你让我浑浑噩噩,险些误了大事!而你对我的痛苦,视若无睹,置之不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你自己。这样的行为,为何又加以爱的名义?”
钟楹失望地看着依旧梗着脖子不知悔改的少年,忽然觉得很累。收起剑,扭过身不愿再看他。
“你我相识一场,我曾经是真心拿你当朋友。你对我不仁,我却无法对你不义。今日我不杀你,日後倘若你有做伤天害理,违背武林正义之事,我定不饶你。”
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南芜只觉心如刀绞,仍旧不甘心地起身追问。
“你不爱我,又为何爱他?我自问我对你的爱不比他少一分,为什麽你不愿意看看我?钟楹,你对我太不公平了。”
“我只是为自己争取一下,并非要害你,可你,却不愿再见我了。你,对我好狠心啊。”
道不同不相为谋,钟楹不想再听他说什麽爱,头也不回地拉着泠香雪离开。
直到再也看不见钟楹的身影,南芜才身形一晃,不停地呢喃着。
“我爱你啊,你问什麽不看看我?为什麽恨我?我做错了吗?不,我没有。”
看他仍然不认为自己错了,秦樾幽幽开口。
“因为爱情从来都是两个人之间的事。”
“只是一个人爱得死去活来,你怎麽能怨她不爱你?她本就是自由的,她的心,她的感情,一切都由她自己做主。”
“凭什麽你喜欢,便要求她也要爱你?”
南芜冷笑,“秦樾,你不过是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炫耀罢了。不错,我的确输给你了,她喜欢的是你,你这下满意了吧?”
秦樾深深地看着不远处偏执地陷入自己逻辑的少年,心中苦涩,却心明神清。
“倘若她爱我,我便与她不离不弃,生死相随。倘若她不爱我,我便放她离去,任她自由,做她想做的事,唯愿她好。她开心,我就快乐。”
少年的声音很轻,好似风一吹就散了。却又好似很重,重到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重锤,深深地砸在南芜心上。
看着秦樾离去的背影,南芜只是直愣愣地望着,懵懂地,好似有所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