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後面的狱警和犯人们当然也全都慌了,赶快跑到路边寻找掩护。很快,就剩下了迟钝的郑在成一个人站在路中央。
又是一枪,打在郑在成的脚旁边。吓得郑在成又一跳。
衆人终于发现了开枪的人,正是两侧哨塔里的日本兵。
郑在成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同时高喊着,“我是满洲第六监狱,戒护系……”
话没喊完,又是一枪。
好家夥郑在成左蹦右跳跟跳舞似的。他想把“戒护系队长郑在成”这几个字喊完,尝试了八遍,每次都被日本兵的子弹打断,这缓慢丶狼狈丶拙劣的八拍子舞步,倒像是在模仿日本的能剧表演。
两把三八大盖步枪,一共十发子弹全都打光了,两个哨塔里的日本兵遥望彼此隔空呼应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俩玩得很开心。这帮日本兵平时也无聊得很,难得有“身份不明”的闯入者出现,这不得赶紧抓住机会消遣一下麽。
可算是消停了。好在也是有惊无险,这些日本兵还算知道,不能无缘无故乱杀人,玩差不多了就得收手。郑在成终于报出了自己堂堂狱警队长的身份,上前与门口的日本兵表明了来意,然後转身招呼躲藏起来的一衆狱警小弟和朝鲜犯人,进入哨所开始干活。
“郑队长,这些日本人,不拿我们当人啊,太欺负人了。这差事,你怎麽能做得下去的?”
几个日本士兵拿着枪在旁边监视着,犯人们开始挑选搬运木材。金三凑到郑在成旁边,带着怨气看着周围的几个日本兵,对郑在成说话的语气中也带了一点蔑视和调侃。
“呀!你们这麽有骨气,刚才躲子弹的时候,怎麽没看出来啊?”郑在成也嫌弃数落起来,“你们这些臭小子,真是幸运啊。要不是我当这个狱警队长,还有谁保护你们啊?你们早就死在监狱里啦。”
“郑队长,要不是我们这麽听话,你这个狱警队长早就干不下去了!”
“哈!真的是,你们这些狗崽子,我是不是给你们吃得太好了啊?真是一群不知道感恩的家夥啊。”
“嘿嘿,郑队长,我们‘打狗队’不打你,已经很不容易啦。你帮日本人做事,在我襄阳今韩国江原道襄阳郡老家,你这种人早就打死啦。你应该感谢我们才对啊。”金三有些亲密地靠过来,贱兮兮地说着,“想让我们感谢你,郑队长你真是想得太美啦!”
两个人说着说着都笑了,如此和谐的警民鱼水情真是令人羡慕呢!
“啊一古,我真是谢谢你们啦!‘打狗队’,先活着出去吧。我在山下等你们打我。”郑在成笑着锤金三的肩膀。
“郑队长,听说嫂子打仗厉害得很,我们不会打不过吧?”
“对啦!我家黄英大人,打你们十个,二十个,轻松得很呢!”
“那不打你了,我们还是打日本人吧!”
旁边几个朝鲜犯人都跟着偷偷笑了起来。
郑在成不再理会犯人们的工作,他的目光望向了另一侧监狱的办公楼,又开始担心起那边的两个瘸子一张歪脸的发展。他只希望这里的事情尽快解决,他好回去看看,是不是还能给马德胜帮上忙。免得到时候牵出萝卜带出泥,自己和马德胜一起交代了。
很快,木材互相撞击的声音,和一声惨叫,将郑在成的思绪拉了回来。
可能是木材堆放捆绑的时候没处理好,也可能是犯人们操作失误,重重的木材滚落下来,将一个犯人压在了下面。
被压住的,正是金三。他显然是受了极为严重的伤,内脏都已经被压得变形破裂,口中不断吐出鲜血。
金三也是很了不起了,如果不是他及时将旁边的同伴推开,现在被压住的可能还不止他一个人。
狱警小弟和犯人们吓坏了。脚镣连在一起,大家慌张地想办法稳住木材,避免更多伤害。
旁边看守的四五个日本兵见了,倒并不慌张,而是有点惊喜的样子,轻松地交流起来。
“哦,又一个,好久没碰到了吧?”
“是啊。这次的机会该给我了吧?”
“哈,那下次下山的任务,你要让给我啊。”
“好的,就这麽定了。”
日本兵讨论完,获得了“机会”的日本兵,走了过来,举起枪,子弹上膛,瞄准了金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