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站在主船甲板上,看泉州港的轮廓渐渐模糊成海平线上的淡影。
她怀里揣着父亲的密信,袖中藏着三皇子的手书,颈间的玉佩贴着心口,烫得慌。
正午时分,天空突然阴了下来。
原本平稳的东南风转了方向,夹着腥气的乌云从头顶压下来。
大副跑上甲板,鬓角全是汗:"姑娘,浪头不对劲!
怕是要起风暴!"
沈璃抓着栏杆稳住身形,浪头拍在船舷上,溅起的海水打湿了她的裙角。"收主帆!"她扯着嗓子喊,"把救生艇绑紧!"
船身剧烈摇晃,水手们跌跌撞撞地跑着。
谢无尘从舱里冲出来,怀里抱着那本《海国图志》:"我查了!
这一带海域叫归墟,古书记载是凤凰陨落之地!"他的声音被风声撕成碎片,"传说凤凰血能解百毒,凤骨可铸神兵——"
"稳住罗盘!"沈璃打断他,抢过舵轮。
船尾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原本指向东南的箭头,竟慢慢转向了正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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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有片从未在海图上出现过的阴影,像只巨眼,盯着他们。
风暴持续了整整一夜。
等天光再亮时,海水突然平静得可怕。
水手们趴在栏杆上呕吐,大副抹了把脸,指着前方:"姑娘!岛!"
沈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晨雾中,一座青灰色的岛屿若隐若现,岛上的岩石呈诡异的赤红色,像被血浸过千年。
她翻开《海国图志》,泛黄的纸页上果然写着:"归墟有岛,石赤如丹,凤凰涅盘处也。"
"抛锚。"她的声音裹在晨雾里,"先休整,再探岛。"
水手们开始卸物资时,沈璃蹲在甲板上,用帕子擦去罗盘上的海水。
指针突然顿住,稳稳指向岛的最深处。
那里有片黑黢黢的阴影,像是山体裂开的一道缝——
"那是石窟?"谢无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沈璃没说话。
她望着那道阴影,忽然想起父亲密信里的最后一句:"见归墟,见凤凰,见你自己。"
海风掀起她的裙角,火凤刺绣在晨阳里泛着金。
远处,石窟入口处的岩石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像是刻着字,又像是某种标记。
咸涩的海雾裹着晨露打湿鞋面时,沈璃已踩着礁石率先登岸。
水手们扛着木匣和淡水桶跟在身后,大副扯着嗓子叮嘱:"小心礁石滑溜!"她却充耳不闻,目光紧盯着二十步外那道青灰色山岩——石窟入口的刻痕在晨光里泛着幽光,"凰翼遮天"四个大字深深刻进石面,笔锋如凤凰振翅时的锐羽,与父亲手札中提到的"凤凰涅盘处"严丝合缝。
"姑娘!"二副抱着罗盘跑过来,"这岛的方位和海图对不上,可罗盘针偏就钉死在这石窟方向"
沈璃抬手止住他的话。
她的指甲轻轻划过"凰翼"二字,石屑簌簌落在掌心——这刻痕新得反常,分明是近半年内凿的。
前世她从未踏足归墟,更未见过这样的字迹,可此刻心口的玉佩突然烫,烫得她想起昨夜风暴最凶时,那道劈裂天际的闪电里,她分明看见云层中掠过一只火凤的影子。
"无尘。"她侧头唤人,谢无尘正蹲在岸边检查船锚,听见声音立刻起身,外袍下摆沾着湿沙也顾不得拍,"你看这字迹。"
谢无尘凑近,指节叩了叩石面:"刀工利落,像是军中刻碑的手法。"他顿了顿,"太子府暗卫里有个姓陈的,专司刻密令,用的就是这种藏锋式——最后一笔收得极快。"
沈璃的瞳孔微微收缩。
海风掀起她鬓角的碎,露出耳后那道淡疤——那是前世林晚卿命人用银簪划的,说"商女的脸,留道疤才配当乞丐婆"。
此刻她望着"凰翼遮天",忽然明白父亲密信里"见归墟,见凤凰,见你自己"的深意:所谓指引,从来不是虚无的传说,而是有人在暗处,将线索串成了网。
石窟内的潮气裹着松脂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