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时,驿站外的更夫敲响了三更鼓。
沈璃站在窗前,望着月光下老槐树的影子,像极了前世刑场那面染血的墙。
她摸了摸袖中的凰鸣玉牌,忽然听见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轻得像猫,却带着势在必得的狠劲。
谢无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日卯时,马车备妥。"
沈璃转身,见他正将软剑收进剑鞘,剑刃上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暗紫。
她忽然想起前世自己被押往刑场时,也是这样的月光,太子骑在马上,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睡吧。"她对谢无尘笑了笑,那笑里没有温度,"明日,该他们睡不着了。"
驿站的烛火次第熄灭时,远处的宫墙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某个绣楼的窗棂后,一道身影掀开锦帘,指尖攥紧了手中的信笺——上面赫然写着"南洋沈璃,明日见驾"。
更漏滴到第五声时,沈璃在榻上翻了个身。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像前世沈家满门被斩前,她躲在柴房里听见的,刽子手磨斧的声音。
这一次,她要让那把斧头,砍在该砍的人头上。
次日卯时三刻,沈璃的马车停在慈宁宫朱漆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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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着丫鬟的手跨下马车,抬头望了眼门楣上"母仪天下"的金漆匾额。
前世她从未踏入过这扇门,那时林晚卿总说太后最厌商贾之女,却不知如今这扇门为谁而开——是南洋商会的三百万两,是西北灾民的哭嚎,更是她沈璃精心布下的局。
"沈姑娘请。"守门的老太监弯腰引路,声音里带着讨好。
沈璃注意到他眼角的皱纹里还凝着晨露,显然太后天未亮便传了话。
殿内檀香混着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太后端坐在铺着明黄锦缎的软榻上,鬓边的东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左侧立着个穿青衫的女子,鹅蛋脸,眉尾微挑——正是墨蝶。
她垂着眼,指尖却攥着腰间的玉牌,指节白。
"沈姑娘倒是守时。"太后端起茶盏,茶盖刮过水面的声响在殿中格外清晰。
沈璃福身行礼,袖中凰鸣玉牌残片硌着腕骨。"太后日理万机,臣女不敢耽搁。"她直起身时,目光扫过墨蝶——那女子睫毛轻颤,喉结动了动,像是要开口,又生生咽了回去。
"听闻沈姑娘要议海军重建?"太后放下茶盏,"三百万两数目不小,条件"
"条件是请太后看样东西。"沈璃打断她的话,指尖探入袖中。
前世她总因怯懦不敢直视权贵,如今却觉得这铺着金砖的地面,也不过是她脚下的棋盘。
她取出两片碎玉,一片是前日从俘虏口中撬出的凰族残片,另一片是她在南洋暗牢里寻到的——前世沈家被抄时,她藏在绣绷里的半块玉。
当两片碎玉相触的刹那,沈璃听见细微的"咔嗒"声,像是锁芯对上了钥匙。
墨蝶突然倒抽一口冷气。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青衫下的肩膀剧烈起伏,眼底闪过恐惧与慌乱。
太后眯起眼:"这是"
沈璃将完整的凰鸣玉牌放在案上。
玉牌表面的纹路突然泛起幽蓝光芒,像有活物在玉中游走。
紧接着,半空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是用凰族秘文写的手札:"太初三年,凰氏以血契控新帝;景和七年,凰氏毒杀不从命的皇后"
"这不可能!"墨蝶尖叫着扑向案几,却被沈璃提前按住手腕。
她的指甲划过沈璃手背,带出血痕,可沈璃握得极稳——前世沈家老父被砍头时,她连哭都不敢出声;如今这点痛,不过是复仇的注脚。
"大胆!"太后拍案而起,金护甲重重磕在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