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土御门平牙都快咬碎了,死死瞪着完全不觉得这是什麽大事的月鹿,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只豹猫!”
“。。。。。哦,你不早说。”
“你!你还是这样!目丶中丶无丶人!”
月鹿不觉得自己有什麽问题,嫌弃地看了眼不知道什麽时候变得这麽老丶这麽奇怪的土御门平,只觉得人类老了就像从前山林里的水果。
年轻的时候挂着清晨露水,饱满清甜。老了之後有的蛀了虫内里腐烂,有的变成甜度更高的果干。。。。。嘶,那好像是叫果脯?果干?反正是人工晒的,土御门平给自己吃过。
“说完了吗?”
月鹿再次提起刀,刀纹美丽的刀身一前一後,映出一站一坐面对面的两张脸。
“我确实是为了豹猫来的。”
同为一个小世界里出来的妖族,别管豹猫一族是怎麽被西国打得幼崽都逃到世界之外的,总之那只豹猫来了之後乖乖接过了月鹿所有要外出的工作,忠诚听话,强行将月鹿视为家主首领。
有点烦妖,不像是猫倒像是吵闹的狗狗,月鹿勉强默认了这只肉食性猫科喊自己首领。
“。。。。。你也会在意身後的追随者吗?”
断了腿只能靠在残破的门板上的土御门平仰头,年老後被皱纹压得变小浑浊的眼睛仔仔细细,望着身前轻描淡写将刀刃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月鹿。
一如当初他接到凋令前往支援万屋,才踏出传送阵准备迎接袭击,却只看到一地寂静。
只是月鹿身後的尸体残骸,从溯行军和叛徒,变成了他的族人。
“哈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月鹿一向不喜欢吵闹。
血液飞溅,高高留在雕花门上缓缓往下流淌,土御门平脖子无力地垂下。
身前的银白色收刀转身离开,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一如之前,土御门平每一次看见这只妖怪,干干净净,恍如群山之间的月光,没有任何敌人的鲜血可以染上他分毫。
狸花猫坐在眼眶骨头上一路颠簸,屁股痛得猫尾巴都快要冒出来。
看骨头猜不出名字的妖怪还在焦急地寻找某样东西,可是他说不出话,一身土腥味将仅剩的那点气息压得太严实,猫也帮不了他。
直到视线尽头,隐约出现了一抹熟悉的红色。
赤狸在那里!
猫脑子冒出这个结论的下一秒,从未停止过寻找某样神秘东西的妖怪忽然停下脚步,还没等猫疑惑,又突然加速向前冲过去。
“喵喵喵喵————”
“呼————呼————”
极速的风把坐在他眼眶里的猫猫吹得缩着脖子躲到眼眶骨後面,耳边除却风声,不知名妖怪连同胸腔肋骨一起发出共鸣的无声呼喊同样震耳欲聋。
“轰隆————”
没有任何血肉只靠妖力链接的骨头轰然落地,拼命将自己折叠得更低丶更低一点,会是什麽声音?
酸倒牙的吱呀摩擦声?接连不断的敲击碰撞声?
被一个脏兮兮的怀抱接住的狸花猫撑着赤狸的手臂想条上岸的鱼一样扑棱挺腰,勉强让自己坐起来之後,猫终于看见被这个不知名妖怪一直寻找的是什麽。
土御门和也。
“原来你被埋在那里,倒是他,无头苍蝇一样找了你那麽久。。。。。”
“呼————呼————”
死亡後依旧不住颤抖的白骨前,源氏年轻的家主穿着深色的阴阳师服饰,擡头对眼前辨认出来後熟悉的妖怪骨头说话。
一身华丽繁琐的衣服并不能增强他阴阳术的效果。
只是他觉得今天来见朋友该这麽穿,所以才一早就让人帮他穿戴整齐,一路小心地保护这些华而易碎的服饰完整。
“带他回去吧。”
青年当初连狸花猫留下的猫毛都会转眼用灵力隔开,现在却将自己怀里好不容易擦干净些的尸体,放到眼前擡起的手骨掌心里。
土御门和也一身血污,胸前血淋淋的爪痕已经不再渗血。失去温度的脸颊无力地贴在白骨上,曾经傲气明亮的浅蓝色眼睛再也不会睁开。
“喵?”
狸花猫坐了人家一路快车,犯人家属带走一具死透打出尸体而已,猫打算去帮忙。
“他是雾天狗,用得着你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