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发如鸦羽,面似美玉,身穿素色衣裙,以一根玉簪简单挽起头发,即使没有带笑也依然双目含情,这份美貌是秦家小辈中独一无二的——此人正是秦家二小姐,秦语阑。
刘管事的话鲠在喉间,不着痕迹地皱眉,脸上却拉扯出笑容来,“二小姐,您的的病可好了吗?屋外天寒,可是前些天新来的丫鬟不满意?我再着人服侍您。”
这个秦二小姐在秦家虽没有亮眼的表现,但总会被提上几句:一是其在秦家女子中最为貌美,二是其修为在秦家子女中垫底。
前些天她偶感风寒,闭门不出了几日,之後嫌弃伺候的丫鬟怠慢遣散了几人,却总也不挑新丫鬟。
刘管事掌管秦家下人的买入丶调动和发卖,很是为此烦恼了几日,此刻他有要事在身,还得把这几个买来的人给送到地方,也不想和她寒暄太久。
“不必。”“秦语阑”没有考虑,直接拒绝了。
“那老奴便先行告退,二小姐也快回房,勿要再染风寒。”刘管事行了一个礼,招呼身後的人跟上继续走。
秦语阑定定地看过去。
那是她的身体!她的衣服!她价值十个二十两的玉簪!
还有她的身份!
快还回来!
“秦语阑”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来,落在她身上,像是在疑惑,又像在思索。
跟在後面的健仆见她不走,正要上前斥责推搡,伸出的手却被截住。
“秦语阑”就在这片刻间走近,挡住伸向瘦弱丫头的手,这个女孩从一看到他起眼睛就在喷火,像是认识原身,可他在此身躯里醒过来是好几天前,原身应当不认识刚买回来的丫鬟才对。
他心里疑惑,也就问了出来。
“你看我做什麽?”
“我看你——”是何方神圣,占了我身躯不还。
秦语阑没敢说出口後半句话,不然她也会暴露自己。
“我看你好看。”她话转了个弯,最後憋屈出了五个普普通通的字。
“秦语阑”淡淡应了,转身离去。
看来是他想多了,只是一个看呆了的小丫头。
想到美貌,他忽然有点不自在,那日他伤重濒死,神魂离体,却无法找到死尸还魂,眼看着就要形神俱灭,却忽然失去了意识。等到能知觉以後,就莫名苏醒在这具身体里,而他一颗纯粹男子之心,不得不模仿原身学做一个女子,还是一个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的大户之女。
刘管事连忙向“秦语阑”道歉,“刚买来的下仆,还未调教,让二小姐受扰了。”随後冷冷瞪了秦语阑一眼,命令健仆,“把她绑了嘴堵上。”
秦语阑心中一慌,知道如果被绑住四肢堵上嘴那就再也难有逃跑机会了,情急之下对着秦语阑背影喊道:“二小姐!秦语阑!当时你在城外受伤是我救了你,你忘记了吗?你还给了我书信为证!”
“秦语阑”回过头,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心中忐忑,如果她不信……不,无论她信不信,都有可能不帮她脱困,那她就是往主子身上泼脏水的奴仆,下场几乎不能想象。
她虽然阅历不多但也知道,秦家那麽多仆役,消失几个又有谁注意到呢?
“秦语阑”看了她一会儿,转过头往回走。
她一下子入多冰窟,健仆已经在把她往地上按,她没来由地想起前些天的屈辱。
“跟上。”清澈的声音传来,“我的贴身丫鬟,就选她了。”
刘管事讶异地擡头,又满脸迟疑,“二小姐,新来的不懂事……”
“无妨。”
秦语阑终于靠“自己”保住了自己一条命,在心里泪流满面。
自己的声音果然最动听!
她一定要拿回身体!拿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