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谷风瞥了一眼被拍的地方,眉毛跳了跳,觉得这番动作隐约不妥,像是把自己当成了什麽姐妹丫鬟之类的角色,他本想用“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制止这类亲近,但终是没有出口——现在他都挤占了她的原身,还有什麽亲或不亲的,不过是虚名礼法而已。
那些灰色野兔早已在他们开口的时候确认了方位,随之成群结队地包抄而来,眼看着就要凑到近前。
形势危急,秦语阑却没有了先前的慌乱。
笑话,大佬坐镇,又有金刚符在身,她还怕个什麽?这样想着,竟也能仔细观察这些兔子“妖魔”们了。
它们虽然长了一身灰色细毛,但身形比寻常野兔更加健硕,毛皮覆盖下隐约露出肌肉的棱角。硕大的红色眼睛霸道地占据半边侧脸,原本可爱的质感荡然无存,只馀下森森鬼气。
这些灰兔继续逼近,或许是兽类天性里自有衡量强弱的嗅觉,它们在包围两个人类後开始踌躇不前,像是在等待猎物逃跑的破绽。
半刻钟後,终于有灰兔按捺不住,悄悄地从背後偷袭。这一动,仿佛一个号令的信号,潮水般的兽潮瞬间涌来,似要将两人淹没在内。
宋谷风并指为剑,划向兔群,指尖所过处,兽身一分为二,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刃齐刀而过。迸溅的血气让妖魔发了狂,灰色身影耸动跳跃,堆叠成江海巨浪,向两人当头压下。
秦语阑後退半步,又给自己加了张金刚符。只见宋谷风起手一串符箓为两人构筑起牢固的光墙,挡住劈头盖脸而来的野兔,随後袖口一甩,道道流光散入兔群,点燃了焦燎的业火。
这个沉默的族群发出凄厉嘶叫,火焰却丝毫不能侵入光圈,两人身侧依旧一片清凉。过了一会儿,阵阵黑烟散去,只馀下皮肉烧焦的臭气缭绕不尽,把秦语阑熏得连连扇风。
“为什麽要烧死它们?”她看着灰兔皮开肉裂的馀烬皱眉。
“你觉得它们可怜?”宋谷风道,“妖魔无情,只有本能。”
“我的意思是,可以用更加清新的办法,比如像之前那样削他们。”
宋谷风解释道:“妖魔的血肉含有魔气,如果被别的动物吃了,可能会有新的妖魔出现。”
原来如此。
秦语阑认命地捂住鼻子。
他们最终留下了一只遗容安详的灰兔用作交差,其它的全部骨骸销毁。这片林地闷不透风,燃烧的馀韵久久不散。
秦语阑屏住呼吸,却还不忘跑到之前的陷阱边捡拾散落的昏睡符,虽然最後只从碎骨焦灰间挑出几张破烂。
宋谷风冷眼看着她的动作,等到人回来了,劈手抢来,两指一搓便让破烂化为飞灰。
秦语阑震惊地看着他,完全没有想到冷面大能会干这种事,却见他递来一张眼熟的手绢,待她擦干净手指了,又拿出一叠崭新的昏睡符。
秦语阑屈服了,收下符箓,闭上嘴巴。
回村的路上,这个眼见大佬杀鸡屠狗的家夥忍不住对妖魔起了几分轻视:“我现在觉得妖魔也就那样,修为高些完全可以对付。”
说完又有些疑惑:“但族里好多长辈谈论妖魔的时候怕得不行,他们都高阶修士了,应该不至于这麽拉胯吧?”
“因为这一类禽兽和花草妖魔是最无害的。”宋谷风说道。
“那哪种妖魔最厉害呢?”秦语阑好奇地问道。
宋谷风不知想起了什麽,停顿一瞬,沉声道:“人形妖魔。”
人形妖魔……
他的语气明明没有出奇的地方,但不知为何,秦语阑的脊骨窜上一层寒意。
……
回到借住的村户家中,翠花开门迎接,一看到秦语阑手中提着的兔子就笑了:“哎呦,你们怎麽打了一只兔子回来?”
她想起以前曾拿山鸡当妖魔的仙师,“难道你们要说这就是妖魔?”
秦语阑:“这就是妖魔。”
“让我瞧瞧。”翠花可不相信世界上有妖魔,拿过兔子仔仔细细看了又看,“是一只健硕的兔子,哎呀,这爪子有点尖利丶眼睛有点吓人,但……”
她把兔子还给秦语阑,“这明明就是一只兔子嘛!”
妖魔有魔气,但这魔气普通人看不见,不说普通人,连一般的修仙者也看不见,想让别人相信有些难度。不过秦语阑的目的也不是让翠花相信,她只要需要回乐平城让人查验。
这兔子看着是有点可怕,可身上却没有多长什麽犄角鳞片,不信妖魔的人自然不会多想。
翠花虽然也觉得这两个仙师办事不实在,但仍然不忍心看她们在外奔波,说道:“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回我家休息,明日一早去官道等往来马车。”
此刻日色昏冥,眼看要走夜路,秦语阑便答应下来。
夜里,她躺在床上,想到自己的队伍因为有镇队之宝——木岚大能,因而完成了一项乙等任务,即将获得大把积分,再完成几项说不定就能通关这一轮赛事,不由兴奋得难以入眠。
她本来只想参与试试水,没想过拿名次!
心绪起伏间,秦语阑忽然觉得枕边空空荡荡,用破烂陪床的老毛病又开始发作,但手边实在没有看得上的东西,思来想去,最终摒弃前嫌拿出了那面作过妖的镜子,搬弄一会儿,忽然发现了点奇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