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不解风情,方好觉得她的头有点疼。
让方好更头疼的事还在後面,不是因为燕州,而是因为一通来自孟茹的电话。
在她回到房间刚刚坐下的时候电话响起,她还在庆幸孟茹拨来的不是视频电话,不然看到她身处的环境就能将她所在的地点猜个八九不离十,方好清了清嗓子,又喝了一口水,以免自己在通话过程中因为嗓子干而咳出声来。
不料电话刚接通就是劈头盖脸的质问,孟茹一反平日的理智冷静,声音都提了几个分贝,“去燕州为什麽不告诉我?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去外地要告诉我?你当初答应得好好的,结果背着我去燕州,还差点没命,如果不是我问你,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让我知道了?”
方好没想到她这麽快就知道了,但现在不是深究孟茹到底是怎麽得知她去向的时候,首要的是要安抚她的情绪,方好说:“我怕告诉您之後您会不高兴,而且我现在什麽事都没有,您不用担心我的。”
“你让我怎麽能放心?”孟茹深吸一口气,做出决定:“我在霖江还有生意要谈,晚点让司机过去接你。”
方好听得出她话音里的坚决,赶忙说道:“不用特意来接我,我们本来就打算後天回去,我和我朋友在一起不会有事的,妈您就放心吧——”
“你不在我能看得到的地方我就不能放心。”孟茹打断她的话,依然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回江海之後搬回家里和我一起住。”
“妈,我说了我没事,是您太紧张了。”方好知道孟茹担心她,但她精神未免太过紧绷,她劝说道:“我现在有能力保证自己的安全。”
“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还会出这样的事吗?”孟茹对她说,“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明天我会让司机去接你。”
她知道孟茹为什麽紧张,孟茹和方子谦离婚的时候她还小,孟茹要出去忙事业,她就跟在方子谦身边,读小学的时候被方子谦生意上得罪的人绑架过,她有遗传性凝血功能障碍,那次受了伤,险些连命都没了。从那之後孟茹就坚决要把自己带在身边抚养,生怕她再出半点意外,凡事都要经过她的同意,去哪都要与她报备得到允许後才能出发。
她知道这是孟茹对她的关爱和保护,但是这份爱太重了,她年纪小的时候挣不开,现在她已经是个成年人,终于把这座笼子掰开一个可供喘息的缝隙,现在孟茹却又要她钻回去。
方好觉得她做不到,她也清楚孟茹无法改变。
还未等她辩解,孟茹已经挂断了电话。
方好无奈地把手机往床上丢,结果好巧不巧,偏偏摔在了地上,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觉,她看到手机在地面上经过弹了下才落地,砸在地面时亮着的屏幕登时暗下去。
她一步步挪过去看,结果发现手机屏幕上裂开几道蛛纹,已经无法开机了。这部手机还是孟茹前不久送她的最新款,没想到这麽不堪一击。
方好坐着等杨柳和江令嘉把行李拿过来,她们搬来行李後要去博物馆,方好托她们回来的时候给自己买一部手机。
下午她就一直在宾馆里看电视,从婆媳关系看到情景喜剧,从球赛调到昆曲,从少儿频道拨到财经频道,第一次觉得这个没有手机的世界糟糕透了。方好想如果以後她要隐居,那也要到一个有山有水有因特网的地方。
本身的孤独无奈已经足够糟心,隔壁传来的笑闹声更是刺耳。
床头柜放着一部座机,她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用,但实在太过无聊,她拿上楼时收的传单尝试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拨通了,她订购了一个面包机,地址给的是她外婆的。
徬晚时分,方好准备数楼下经过的车辆时,她们终于回来,带来了晚饭和她期待已久的新手机。
方好赶紧把手机卡换上,在新手机上登录自己的微信,还在加载中的时候她就看到有未接来电的提醒,乔佳音给她打了十多通电话,都柏林打了三通,可能是一下午的失联让他们紧张了,她刚想要给乔佳音回拨,就又接到一通电话,来自燕州的电话。
她接通,燕州应该是在室外,她还能听到车子鸣笛的声音和超市甩卖的广播,紧接着他的声音入耳,焦急却又带着独属于他的温柔,像是窗外的夕阳,有一种抚平内心焦躁的能力:“方好,你现在在哪儿?”
“我还在宾馆。”方好清楚他现在打来电话肯定是乔佳音拜托他帮忙,所以告诉他,“我没事,就是手机摔坏了,我刚换上新手机,很快就给佳音姐回消息。”
燕州显然是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挂断电话後她给乔佳音拨了电话报平安。
她翻着手机发现,从那通电话後孟茹没有再联系过自己。
早该料到的,但还是有些失落。
这时弹进来一条消息,她立刻点进去,结果是自己想多了。
【燕州:你是不是不开心?】
方好不知道他是怎麽从三言两语之间发现的,但现在这已经不重要,她真的不开心,但乔佳音还要比赛,她不能影响她的心情,杨柳和江令嘉高高兴兴地从外面回来,她也不想让她们烦心。就算这些情况都不成立,她也不会倾诉,她不想被人见证自己的脆弱。
她不想多说,只是告诉他一个事实,他那样的性格也不会多问。
【Good:有点,我和我妈吵架了。】
果然他没有再问,方好戴上耳机听歌,不再去想其他,结果几分钟後,燕州又发来消息。
【燕州:你现在在做什麽?】
【Good:听歌。】
【燕州:方便打电话吗?】
方好现在不想说话,他又是不善言辞的人,打电话估计也是沉默,还要浪费他的话费。
她刚想回绝,看到聊天界面又多了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