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方好很感谢自己从前勤奋好学又参加了不少比赛,加上逢年过节的红包,她也并不缺钱花。也是从那次後,她没有再动过孟茹给她的副卡。
每一次她们想法不同,方好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而为时,孟茹就会以此来敲打她,但每一次都是方好坚决不服软,这一次她也没打算低头。
方好以为她搬出来了就不会和孟茹産生矛盾,看来她高估了她们和谐相处的期限,早知道应该多给自己留些钱的。
方子谦去世前给她留了不少钱,说是留给她的嫁妆,方好一直没动过,他留的那套房子她也没去过。
因为孟茹不喜欢,所以她不去做。
但估计她也不至于动那笔钱,一来她未必会结婚,二来她自己也有一些积蓄,离开了父母的经济支持也不至于饿死。
经过两分钟的挣扎和精神洗涤,方好不再去想那些身外之物了。
然後孟茹发来的一条消息又把她拉回现实。
【妈:等你想通回家的时候,再来跟我说卡的事。】
一行没有感情的拼凑在一起的文字,方好却能想到这句话从孟茹口中说出的语气丶神情丶心境。
她编辑好一串消息,理由充分,逻辑清晰,说得条条是道,但又想到孟茹看合同都是一目十行,对重要的字眼尤为敏感,她洋洋洒洒发过去一串为自己辩解的文字,在孟茹眼里不过是满篇标点而已。
她决定从今以後都不动孟茹给她的副卡,也希望孟茹能因此还她应有的自由。
方好把打出来的字全都删掉,孟茹又发来一条消息。
【妈:酒吧也不要去了,别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也少做没有意义的事,我这是为你好,别让我担心。】
她看完後把手机关上,打开电视继续看昨天没看完的婆媳纷争,听着她们争吵的背景音吃下一个红豆包。
目光所及之处变暗,方好擡眸看向窗外,一片厚重的阴云飘过来,伴着震耳的雷声,紧接着入目的是暴雨如注。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脑海里是一个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尽数被否定後,她还是决定做一个洁白无瑕的人。
等杨柳和江令嘉回来的时候,她又是笑容满面的方好了。
杨柳看到她还没吃完的红豆包,笑着问道:“是昨天那个帅哥又来给你送早餐了吗?”
在洗手间换衣服的江令嘉闻言赶忙探出头来,也好奇地问:“是昨天晚上和你打电话的那个人吗?”
“是啊。”方好承认,看着她们两人探究的目光,笑着补充道,“是同一个人。”
她这样说完江令嘉冲她眨眨眼,刚想要打探更多消息,却被杨柳的指控抢了先:“人家来给你送早餐,走的时候你怎麽也不知道给他一把伞?”
方好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时间,距离她拿到这份早餐已经过去两个小时,燕州应该已经回去了,难道这麽巧,他家离商场很近,但似乎也不大可能。
她问:“你什麽时候看到他的?在商场吗?”
“刚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好像是从一家面馆出来,外面的雨也不小,还不知道打伞,看着好像浑身都湿透了。”杨柳回忆着说道,“好像往一条小巷子走了,看起来还挺偏的。”
方好看了眼消息界面,两个小时,他还没有回复,往上能看到他发来的地址,是他在燕州的住所,这条消息之下,是昨晚他们的聊天和通话记录。
她想起燕州对自己说,希望你的喜悦没有尽头。明明昨天还能畅谈,还要哑着嗓子唱歌给她听,今天也能送来一份早餐,却偏偏不与她见面,还要让她的消息石沉大海。
应当是隔壁小孩子的喊声让她觉得烦躁,又或许是雨滴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并不动听,方好忽然想要离开这里。
她这麽想,也这麽做,抓起手机下床,杨柳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踉跄着走到门口,江令嘉从洗手间探头看她,“你穿鞋干什麽?有什麽要买的告诉我,我去就好了。”
方好的脚已经不再那麽痛,她穿好鞋後拿起还在往下滴水的两把雨伞,回眸答话时看到窗外依旧灰蒙蒙的天和朦胧的雨,她说:“我去楼下看看就回来。”
她撒了谎,从这句话说出口的她就知道不可能。
因为如果现在告诉她们,她想见他,这个理由似乎有些荒谬。阴雨天,一个扭了脚需要休息的人要去见一个不知为什麽没回消息的人,这两个人以後还有很多机会见面,她却偏偏要选在当下。
街上行人寥寥,方好没有看到燕州的身影,于是拦下一辆出租车,打车到燕州给她的地址。
燕州并没有说谎,他说他家很小,方好撑着伞看这栋很老旧低矮的楼,似乎与他在江海汉南区租的房子没有很大差别,唯一能挑出来的好是,他在燕州住的房子没有被刀劈过,那应该不会漏风。
方好敲门,没有人回应,她敲了有两分钟,还是没有人回应。
她担心燕州是出了什麽事,拿出手机想要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隔壁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中年女人,她看到方好似乎很意外,开口说的却不是普通话,而是燕州的方言,方好一个字也听不懂。
礼貌地听那位女士讲完,方好说她听不懂,那位女士应该也没听懂她的话,方好就对她摆了摆手先离开了。
走出一段距离,方好拿手机找到燕州的号码拨通,手臂被过往的人撞了下,她微微侧过身,在雨伞的遮挡下她能看到那人身上的白色衬衫已经贴在肌肤上,一条蓝色的牛仔裤已经被雨水打湿,颜色变得很深,手里拎着一份打包的炒面,看起来没有装好,塑料袋没有系紧,打包盒已经被雨水浸泡。
那人很快开口,“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