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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话篇 九世还情假戏遇巧难成真 奈何又是差一步(第1页)

(後话篇:九世还情)假戏遇巧难成真奈何又是差一步

民国初年,正是封建与民主新旧交替的过渡时期。民国政府政权更叠频繁,社会动荡不安,致使军阀割据,有兵便有权,有枪即是王,人命轻贱。

民间在乱局中求存,与西方思想猛烈碰撞,新思想悄然萌生,娱乐生活也随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传统戏剧与新潮的歌剧电影正处在青黄不接之际,喜欢老戏曲的人日渐稀少。大戏班子凭借根基牢牢抓住客源,散班为了糊口,只能来者不拒,什麽活都接,什麽戏都唱。昔日的名角不再金贵,放得开丶会周旋的人才有存活下去的机会。

散班青梨班的日子过得格外艰难。戏班子成立有些年头了,偏偏赶上这般世道,愿意学戏的人寥寥无几,戏班规模始终没能扩大;愿意听戏的人也稀稀拉拉,靠着零星的演出单子勉强糊口,整个班子就这麽不死不活地熬着。若青梨班早成立十几年,想必不会落到这般境地,班里是有真角儿的。班中的大青衣很有本事,是个男子,姓妲,身形高挑纤瘦,相貌极为出衆:不上妆时像个清秀的姑娘,上了妆便成了英气逼人的大女子。尤其嗓子堪称一绝,文戏时婉转如莺啼,武戏时铿锵有力,不少大戏班子都想挖他走。但无论对方开出何等条件,妲青衣始终不为所动。青梨班几次濒临散夥,都是靠他拉来演出单子,才让戏班子得以喘息。

暮春时节,一场淅淅沥沥的冷雨刚过,残冬的积雪尚未化尽,青石板路上汪着些浑浊的水洼,透着刺骨的寒意。妲青衣小心翼翼地踩着水洼走过街角,檐角滴落的水珠正巧溅在他月白色的长衫下摆,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渍痕。路边有个西洋镜摊子,刚下过雨,顾客寥寥。摊主正摇着曲柄更换镜箱里的西洋镜片,见妲青衣过来,扬声搭话:“妲老板,今儿有活计?”

妲青衣脚步没停,回头浅浅一笑:“去赵司令府上了,过几日要给老太太贺寿。”声音清润,带着些戏腔的尾韵。

摊主一听,停了摇手柄的动作,应和道:“好活计啊!赵司令出手阔绰,就是脾气不太好,您可得小心应付。妲老板发财了,别忘了请我喝口酒!”

妲青衣头也没回,专心看着脚下的路,只柔柔地挥挥手应下了。

青梨班的破落戏台搭在南城根的废弃庙里,戏台板缝里还嵌着去年的残雪。此刻班主正蹲在香案前,愁眉紧锁地数着铜板,时不时望向门外,望眼欲穿。见妲青衣进来,慌忙把钱袋子推到一边,搓着手站起来。他颧骨上两坨红晕像是冻出来的,小心翼翼地问:“可算回来了,赵府的帖子拿到了?”

妲青衣点头,将淋湿的长衫脱下来搭在香案角,露出里面浆洗得发白的水衣:“老太太指定要听《桑园会》,班主,你看看怎麽在戏尾加段祝寿的新戏。”

班主松了口气,回头往竈膛里添了把柴:“新戏好说,老王头连夜编词,保准把赵司令捧得舒坦。只是这《桑园会》。。。。。。跟寿宴实在不搭边啊。”他欲言又止。《桑园会》是出老戏,寻常时候演演无妨,可这戏实在算不上喜庆,戏服本就色调灰暗,剧情里还有寻死觅活的桥段,这要是被人诟病冲了寿宴的喜,万一让赵司令挑了错处,传出去坏了戏班子名声,以後更接不到活了。

妲青衣没接话,从戏箱里翻出戏服,皱着眉抚平上面的褶皱。唱戏的人,身上的行头就是脸面。他把戏服叠好递给班主,示意他想想办法整理周正。

“我知道。”妲青衣一边叠戏服一边说,声音轻得像戏台前的烟霭,“但这单子给的钱不少,只要能让班子熬过这月,唱什麽都行。咱们唱的时候,避开那些哭哭啼啼的调子,让王老头多下点功夫,把收尾圆得喜庆些就是了。”

班主叹口气,从妲青衣手里接过戏服:“试试吧。赵司令家的老太太,听说年轻时也是个戏迷,在这宅院里听了四十年戏,什麽戏不熟?也不能改得太离谱,万一老太太听着不满意,又是一桩麻烦。”

妲青衣笑了笑,没应声。

寿宴前一日,赵府的管事来传话,让青梨班提前到府里搭台。戏班总共就十几号人,人手紧张,妲青衣从不摆架子,跟着大夥搬东西,在赵府进进出出地忙活。好不容易收拾停当,妲青衣检查完东西正要回去,路过一处门口,撞见门房在调戏一个小丫鬟。那丫鬟穿着灰布夹袄,手里捧着铜盆,想端出去倒掉,走得太急,水洒出来些,溅到了门房身上,惹得对方不快。

“哎呦,我当是谁呢!眼睛长在头顶上了?生怕溅不到我,想给我洗衣服啊?嫁给我得了呗!我看你早就有这心思了吧!”门房不依不饶。

那小丫鬟看着干练,性子却安静,不搭理门房,端着盆想绕开,门房却故意拦着不让。

“不过是失手,为难一个小姑娘做什麽。”妲青衣看不过眼,正好也没事,便开口替小姑娘解围,声音依旧清润。门房听到有人说话,收敛了大半气焰。他认出这是明日要唱主角的青衣,讪讪地侧过身子让路:“妲老板别见怪,我开玩笑呢,就是说笑而已。”

那丫鬟循声望来,看见妲青衣後,原本平静的脸色忽然僵住,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停下了动作。她看向妲青衣的双眼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琉璃。只是愣了一瞬,小丫鬟端着盆径直走到妲青衣面前,欠了欠身子,轻声说:“谢……谢谢先生。”

走在前面的同伴见妲青衣没跟上来,返回来喊他:“还愣着干什麽?都在等你呢!”妲青衣慌忙应着,朝那丫鬟点点头,快步跟上了。

寿宴当日,赵府张灯结彩,宾客满座,好不热闹。穿军装的卫兵站在廊下,腰间的盒子炮锃亮,与戏台前挂着的红灯笼显得格格不入。妲青衣不负衆望,表现极佳。他扮的是《桑园会》里的罗敷,本就功夫扎实,女相演得游刃有馀,无论腔调还是动作都惟妙惟肖。嗓子一开,格外有情韵,宾客中时不时有人喝彩,老太太在台下也听得入神。

戏的前段一直很顺利,妲青衣巧妙避开了不适宜的哭戏,宾客们并未觉得不妥。可到了後段,却出了个小插曲。唱到罗敷因不堪秋胡羞辱调戏,想不开要自尽时,台下听入神的老太太不知怎的失了神智,分不清台上台下,慌慌张张地站起身,腿脚利索地几步走上戏台。也是巧了,老太太身边服侍的人刚好去端茶,其他人要麽听得入神,要麽没精打采地发愣,竟没人注意到老太太的动静。老太太不管不顾,上前拦住妲青衣,一把扯掉他挂在脖子上的白绫。妲青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闹得不知所措,青梨班的几个人赶忙上前拉扯老太太,戏台上一时间乱作一团。老太太攥着妲青衣的手不放,慌乱间,还把自己手上的白玉镯子褪下来,顺势套在了妲青衣手上。奇怪的是,这一套动作极快且顺畅,拉扯的人全然没注意到,那手镯就像为妲青衣量身定做的一般,竟不偏不倚地滑到腕骨处,不大不小,正好卡住。

老太太给妲青衣戴好镯子後,安静了不少,嘴里念叨着:“不能死不能死,戴着戴着,是正缘是正缘,是夫妻是夫妻,不能死不能死啊。”

妲青衣根本没反应过来,老太太却像完成了任务般清醒了许多,被人搀扶着下了台,重新坐回座位。赵司令脸色铁青,正要发作,老太太拍了拍他的手说:“哎呦,老了,走了神了。”又指着愣在台上的妲青衣说,“这是个好孩子,唱得真好,我都分不清真假了。让他接着唱,我还要听呢。”

赵司令被老太太几句话安抚下来,脸上的戾气渐渐散去,挤出笑容对宾客解释:“妈这是看入迷了。”他朝妲青衣使了个眼色,“妲老板了不得啊!继续吧,别扫了老太太的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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