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没能说完。玄芷音突然伸手攥住他的前襟,力道之大让那华贵的衣料都起了皱褶。她踮起脚,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地逼视着他,眼中燃着两簇幽暗的火。
"凤寒玦。"她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算盘。你们仙界巴不得魔界内乱,好坐收渔利是不是?"
凤寒玦的眼神骤然变冷。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愚蠢。"
玄芷音吃痛,却倔强地不肯出声。两人在雨中对峙,谁都不肯退让。最终是凤寒玦先松了手,却依然挡在她面前。
"今日你若踏出此门,便再不是仙界中人。"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平静,"届时无论仙魔两界,都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处。想清楚。"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玄芷音心口。她踉跄着後退一步,後背撞上了门框。是啊,她现在算什麽?魔界的公主?可记忆全无;仙界的客人?却连这玉清宫都出不得。。。。。。
腕间的黑玉镯又传来一阵灼痛。她低头看去,那道血纹已经蔓延成蛛网般的裂痕,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碎裂。父亲的情况一定更糟了。。。。。。
"至少。。。。。。"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至少让我知道发生了什麽。。。。。。"
凤寒玦沉默片刻,突然擡手结了个复杂的印。一道青光闪过,两人周围的雨滴突然静止在空中,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幕。水幕上渐渐浮现出画面——
魔宫正殿外,黑压压的魔将们将宫殿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公孙烈手持一柄燃烧着绿色魔焰的长刀,正在高声喊话。殿门紧闭,门上隐约可见血色符文流转,显然是被强大的阵法封锁。
"九幽噬心阵。。。。。。"玄芷音喃喃道。虽然记忆模糊,但这个阵法名称却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魔尊啓动了护宫大阵。"凤寒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公孙烈暂时攻不进去,但阵法消耗极大,撑不了太久。"
画面一转,是魔宫深处的景象。一个高大身影端坐在王座上,黑袍如墨,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唯有那双如血月般的眼睛亮得惊人。他手中握着一枚漆黑的令牌,令牌上裂纹密布,与玄芷音腕间玉镯的裂痕如出一辙。
"父王。。。。。。"玄芷音不自觉地向前一步,手指穿透水幕,画面立刻扭曲消散。
雨声重新涌入耳中。凤寒玦收起法术,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现在你明白了?公孙烈要的不是魔尊的命,而是你。只有魔尊直系血脉才能完全掌控九幽噬心阵。"
玄芷音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所以他是要用我威胁父亲撤阵。。。。。。"
"或者用你的血强行破阵。"凤寒玦冷静地补充道,"两种方法对公孙烈来说没区别。"
雨越下越大,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几乎盖过了说话声。玄芷音突然觉得无比疲惫,她缓缓蹲下身,抱紧双膝,任由雨水打湿长发。
"我该怎麽办。。。。。。"这声低语几乎淹没在雨声中。
凤寒玦低头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少女,眼神几经变幻。最终,他缓缓蹲下身,青玉伞依然稳稳地遮在她头顶。
"等。"他说,"三日後月圆之夜,我带你去两界山。"
玄芷音猛地擡头:"两界山?为什麽?"
凤寒玦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她腕间碎裂的玉镯上,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在那里,你会得到所有答案。"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穿透雨幕隐隐约约地传来。已是子时了。凤寒玦站起身,将伞柄塞进玄芷音手中。
"回去休息吧。"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不容置疑的冷峻,"魔尊比你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玄芷音握着还残留他体温的伞柄,看着那道白色身影头也不回地走入雨中,渐渐被雨幕吞没。她低头看向腕间的玉镯,那些血色纹路似乎又扩散了些许,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
雨声中,隐约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父王。。。。。。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