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了块毛巾擦汗,用方言告诉康寻去厨房准备饭菜。
康寻拎着康民摘回来的菜去厨房清洗,徐尔进来看他用大锅烧饭,靠在一侧跟他聊天。
“我就跟我爸妈去农家乐氏的时候才能吃上大锅饭,大锅饭的锅巴好香,不够我吃的。”
康寻立刻抓住重点:“待会把锅巴都给你,可以蘸辣椒酱吃。”
“好。”
康家父子一脉相承的话少,徐尔说红薯好吃,只有康寻回应他,他见康民只是低着头吃饭,就不再说话,一顿饭吃得格外沉默。
康民吃完饭放下筷子,用方言说:“康寻,他有没有带着你乱花钱?”
康寻看着康民。
从某种角度来说,康民跟爱德华是一样的。
用一些毫无缘由的恶意揣测其他人。
徐尔嚼着面饼,一侧脸颊鼓起来,“叔叔在说什麽?”
康寻沉默。
即使徐尔听不懂,康寻在这一刻仍然感受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难受感觉。
热流涌上脸颊,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觉得自己真是上不了台面。
康民试图用蹩脚的普通话跟徐尔沟通,康寻制止了他。
“他没带我花钱。他请我去他家吃饭,教我学习,带我认识新朋友。爸,你不要再问了。”
康民脸色依旧沉重,“你要知道,结识条件差距太大的朋友,会影响你的三观,我没有钱给你去交朋友。”
康寻的手指捏紧筷子。
康民是个固执的老男人。
他的亲兄弟们都出去打拼,获得了不错的结果,不再回到烟山。只有他,觉得根不能丢,要求老婆孩子陪他种一辈子地。
他让康寻读书,也不过是因为村里的人都说读书好,这个风得跟。等康寻读完书,他依旧希望康寻回来,继承这个破屋子。
陈姣劝不动他,最後跑了。
康寻心想,他以後也要走的,一年回来几次就够了。
康寻把碗筷收起来,站起身,“我知道,我现在没有钱。”
康民叹气,“我不说你了,快去把碗洗了。”
——
把桶扔到井里,等水桶沉下去一半,转动绳索把桶拉上来。
康寻机械地做完这套动作,又斗气一般地松开手,绳索松脱,水桶再次掉到井里,溅了几滴水在他脸上。
徐尔不知道是什麽时候走过来的,蹲在他旁边,探头看着井里,“夏天可以用井来冰镇西瓜吧?”
康寻麻木地说:“嗯,还可以冰镇橙子桃子苹果。”
徐尔盯着他:“怎麽打水啊,你教教我吧,我想试一下。”
康寻站起来,又做了一遍动作,这次力气大了不少,很快把水桶拉上来。
“你来试试。”
徐尔有样学样,打了满桶水上来,又学着他松开手,让桶坠落下去,溅了满脸水珠。
“我去,真好玩。”
徐尔又试了一次,把水打上来。
康寻拎着徐尔打上来的水去洗碗,徐尔还是跟着他,默默看着他洗碗,一言不发。
康寻的动作很慢,一个碗擦很久,徐尔批评他,“你这样在我家是要被我姥爷嘲笑的,有这个时间他都洗二十个碗了。”
等他说完,康寻总算笑起来,擦拭的动作更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