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徐尔躺在他旁边的时候,他会很紧张。
煞风景的风雪,害他没法跟徐尔发一条消息。
雪连着下了三天,每天村长都要组织一批人铲雪,一家出一个劳动力。
一般不会叫要备考的学生,但康民行动不便,又要面子,要求康寻代替他去。
他铲雪时碰到了康梓的爸爸,康寻没空吵架,主动避开了对方。
但康梓的爸爸不打算放过他,大声问:“康寻,你爸是不是残疾了?”
康梓爸爸说话好听,在村里人缘比康民好得多,他这麽说完,周遭一些男人大声笑起来,“下不了地了,跟废人有什麽区别?”
这个下地不是无法行走的意思,而是後续无法种地。
对于农民而言,这是要命的事情。
他们的表情没有一丝同情,全是嘲笑。
康寻迅速将自己负责的区域铲干净,然後往家里走。
他作业还没做完,没时间听这些人说话。
康梓的爸爸在後头喊,“你爸残废了,我们这些亲戚都得去看看的啊!”
看不过眼的村长和一些村里人打着圆场,让他们别欺负孩子,却无法阻止他们的嘲笑声。
追根溯源,这个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亲戚。有坏的,也有好的。在哪都是这样。
——
又过了一周,手机终于能连上网。
徐尔发了几十条消息,最後一条在早上,问他是不是雪灾了?
康寻给徐尔分享他拍的雪景,告诉他雪停了。
徐尔发了个猫猫头哭脸。
康寻:如果有信号,我每天都会给你发消息。
徐尔发来了张图片。
是他的手臂,布满了红疹。
康寻心揪起来。
康寻:过敏又严重了?
徐尔:昨天跟我姥爷去田里玩,晚上就这样了。县医院治不好,现在转到市医院了。
康寻:不是一般的过敏吗?你还能行动吗?
徐尔:过敏导致的并发症,我走不了路了。
康寻想起来,宿管说徐尔身体不好。
他开始後悔,为什麽没有留下,如果呆在宿舍陪着徐尔,或许徐尔就不会跟着姥爷去玩。
他又问了些问题,徐尔没回,再回复是两小时後。
徐尔:我一直想睡觉。
康寻:好好休息。
发完这条消息,康寻收拾好书包去找村里的大巴司机。
去到对方家里时,司机跟高瑜站在一起,正在讨论怎麽修车。
高瑜见他背着书包,“要去学校了?有什麽不懂的问我也行,省得走那麽远。”
康寻问:“我想去镇上,能走吗?”
司机叹气:“我的巴士还有你高老师的车都坏了,路也被树坏了,你看这村里谁能出得去?”
康寻内心焦躁,蹙眉算着步行的时间。
高瑜问:“怎麽了?你朋友出事了?”
康寻道:“徐尔过敏住院了,我要去看他。”
高瑜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後才说:“半夜冻死在路上,让他来给你烧纸?”
他拍拍康寻的肩膀:“你跟他保持联系就好,等路修好了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