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把了把我的脖子,说好。
我这次没躲。
我常听这里的人说,善恶终有报。
虽然我这次似乎做了一件称得上“善”的事,但其实,我从来都不知道,除了那些功利性的荣誉和礼仪性的回报以外,好人到底有没有好报。
但我一直都知道,恶人不一定会有恶报,除非,我以恶报,还恶人。
我承认我这一瞬的想法粗莽见鄙,要是叫别人听了,肯定会典用先贤孔丘的话来骂我的冥顽不灵,借法律条文来笑我同态复仇的鲁莽失态。
但如果魏楮堂是上天予我的报,那我就,勉为其难地信一次因果。
***
恢复期的时候我学会了用左手写字,写的当然不好看,曲曲折折颤颤巍巍的笔画像患了老年帕金森,而且写的有点慢,更像颤巍颓废的蠕虫,但比起郭瑞齐的狗爬式,我觉得我写的还算不错。
魏楮堂来的时候偶尔会拉着我的手给我换药,这下的他拆开了一袋新的棉球袋,朝我勾手,“招招过来,哥哥给你上药。”
“好。”我依言走了过去。
魏楮堂轻轻拆开纱布,捏着我的指尖查看伤势,“好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点红。”
我屈了屈指尖,说,“哥,别看了,不好看。”
魏楮堂擡了眼,他可能终于意识到我可能有点怕他嫌弃我这个伤口了,他的眼神里藏了点我看不懂的东西,“好——不看了,我们来上药。”
我抿了抿嘴,感觉他每次给我上药的语气都像是在哄小孩儿。
三岁以下的那种。
稠软的棉球清清凉凉的,仿佛挟着我揉入了云端。
还有点痒。
他又一次问我疼不疼。
我眨眨眼,说:“好疼啊。”
我其实不太疼的,我就是想要他哄我。
看看他能哄出个什麽花儿来。
结果他俯下身来,吹出丝丝缕缕的凉气,一阵一阵如微风过境,吹散了片片浮云,吹得我有点想驭云而逃。
我又想到了一个词:
自找苦吃。
缝针的时候我都没缩手,可这下我的手还是忍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哥。”
“可以了。”我看着他说,“不疼了。”
“真不疼了?”
我肯定地回答,“嗯。”
魏楮堂有点疑惑,“不疼你抖什麽?我刚刚吹得太用力了?”
“没有。”我立即否认,“不是。”
“那行。”
魏楮堂得到答复後也没深究,用纱布帮我包扎,被拉长的纱布缠上了我的手掌,然後他照例在我的手背上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好了。”魏楮堂十分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
“又是蝴蝶结。”
“哥。”我用食指拨了一下那只雪白的蝴蝶结,“你幼不幼稚。”
“不啊。”魏楮堂捧着我的手左右看了看,说不觉得这很可爱吗。
“是。”我淡淡地说,“你最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