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宗礼拉住他,方寸扶着楼梯扶手,回过头看他,脸上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有事?”冯宗礼说:“总裁办公室有一个空缺职位,如果你想去,明天会有人帮你办入职。”方寸神色微微有些变化,“你看我电脑?”“没有,”冯宗礼说:“是公司的hr收到了你的简历。”方寸转过身,审视着冯宗礼,“我想看看这个岗位其他人的简历。”冯宗礼没接话,停顿了一下,说:“如果你想提升学历,我可以送你出国留学。等我安排好国内的事情,我跟你一起去。”方寸冷笑,“那可真是谢谢了。”他凑近冯宗礼,歪了歪头,“你反正有钱,干脆帮我买一个怎么样?我不想去上课,太麻烦了,待在家里也什么都有不是吗?”冯宗礼看着他,不说话。方寸收起脸上的表情,神色重新变得冷漠。冯宗礼叹声气,“方寸,我不是你的敌人。”方寸没说话,他看着冯宗礼,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你就是。临近过年,街上的热闹气息很足,灯红酒绿中映照着一片片喜庆的红。赵言誉到酒吧的时候,方寸已经喝了不少了。酒吧里温度高,扑面而来的热气烘得人脸都红了。方寸身上穿着件针织毛衫,手里拎一瓶啤酒,锁骨沾了点溅出来的酒液,灯光下亮晶晶的。他背靠着吧台,看大厅中喝酒,跳舞,暧昧的人们。赵言誉脱了外套,低声问唐夏,“这是怎么了?”唐夏摊手,他也不知道。“言哥,来了。”方寸给他拿了瓶啤酒。赵言誉接过来,看着方寸的神色,“怎么了这是,喝这么多。”“庆祝一下我这乱七八糟的一年。”方寸跟他碰了下酒瓶,抬手就灌了半瓶进去。赵言誉赶紧去拦,“慢着点喝。”方寸放下酒瓶,撑着头看面前来来往往的人,“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唐夏想把酒瓶从他手里拿出来,在并不明亮的灯光里,方寸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当时跟冯宗礼结婚,是真觉得,我能在我爸面前扬眉吐气的。”“我觉得,他就是再不为金钱折腰,起码能因为我这么大胆的举动而对我刮目相看吧。”方寸手臂摇了摇,“结果是一点也没有,更看不上我了。”“我甚至觉得他都松了一口气,他彻底摆脱我了。”“哎呀,我还眼巴巴地指望他高看我一眼,真的对我有那么一丁点的满意呢。”在酒吧里,多的是借酒浇愁的人,方寸就是在这里嗷嗷哭也不会显得突兀,但他还没哭出来,先笑了。“人家都是为情所困,我这是干嘛呢,因为我爸没夸我所以在这儿哭鼻子?”方寸捂着脸笑起来,“没意思,真的没意思。”赵言誉把方寸手里的酒抽出来,“方寸,你喝多了。”方寸摆摆手,趴在吧台上。唐夏和赵言誉对视一眼,都没说话。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方寸抽出手机看了眼,扔在吧台上没接。“谁的电话?”唐夏问。“冯宗礼的,查岗的电话。”“你不接啊。”唐夏探头看了看,手机铃声仍然在规律地响着。方寸坐起来,盯着手机,“冯宗礼凭什么查我岗,你说真有意思,我又给我自己找了个爹。”他按掉电话,从唐夏手边把啤酒拽回来,“早知道当时就不挑冯宗礼,换别的目标好了。”唐夏看他一眼,“广撒网的叫攀高枝,像你这种看上一个人,然后费尽心思的让他喜欢上你,这种我们一般叫追求。”“那不是显得我眼光更差,”方寸嗤笑一声:“自投罗网。””“话不是这么说,”唐夏哄他,“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你完全可以凭借你丰富的被压迫经验,和冯宗礼做斗争啊,对吧,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有道理。”方寸把电话回过去,“喂!”冯宗礼的声音带着和酒吧格格不入的沉静,“你在哪儿?”“关你屁事!”方寸冲着手机大声喊。“你该回家了。”冯宗礼说。“我没有家,”方寸摇头,“我也不回家。”冯宗礼的声音微沉,“方寸。”“叫我干什么,我跟你说,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他妈……”唐夏眼疾手快按掉电话。“喂!喂!”方寸冲着手机喊:“你敢挂我电话!”赵言誉无奈,过来扶方寸,“好了好了,咱不喝了,大冬天的,回家睡觉了。”方寸抓住赵言誉的手,声音已经变得含糊,“言哥,你说我这是图什么,我折腾来折腾去都是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