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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尘阁镜中源起（第1页）

归尘阁·镜中源起

中原与西域交界的祁连山，雪线以下的断云谷藏着归尘阁。谷风带着雪粒的清冽与沙砾的干燥，吹得石屋群的夯土墙簌簌落灰。苏妄勒马站在谷口，望着那些半砖半土的屋舍，突然发现每座石屋的窗棂都对着不同的方向——向东的窗雕着中原的朱雀，向西的刻着西域的神鹰，而最深处那座石屋，窗棂是朱雀与神鹰交缠的模样。

“归尘阁的布局，是‘阴阳交济阵’。”裴昭翻身下马，掌心的青铜令与苏妄的堪舆令同时震颤，令符相触的刹那，谷中突然升起薄雾，雾里浮出无数光点，像散落的星子，“这些光点是‘记忆残片’，是古宅里残留的执念所化。”

两人跟着光点走进最深处的石屋。屋门是块拼接的石板，左半刻着中原篆书“归”，右半是西域粟特文“尘”，接缝处嵌着枚青铜环，环上缠着两缕发丝，一缕乌黑（像中原人的），一缕微卷（似西域人的），在风里轻轻相缠。

“是‘同心环’。”苏妄认出这是《营造秘录》中记载的“血脉锁”，需双星血脉同注才能开啓。她与裴昭同时将指尖血滴在环上，青铜环“嗡”地亮起，石板门缓缓滑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屋内没有陈设，只有一面巨大的铜镜嵌在石壁上，镜面不是平滑的，而是由无数细小的青铜片拼接而成，每片上都刻着不同的人脸，细看竟能认出：有巫女长明，有裴昭的父亲，有守陵人的先祖，甚至有苏妄祖父的轮廓。

“是‘万相镜’。”裴昭的声音有些发紧，他走近镜面，其中一片青铜片突然亮起，映出个西域男子的身影——是他的先祖，西域守护者阿史那隼。

镜中记忆·第一幕

阿史那隼站在祁连山下，对面是位穿中原襦裙的女子，眉眼与苏妄如出一辙，正是初代巫女苏长明。两人手中各握着半枚青铜令，令符相合时，生出金红色的光，光里凝成第一枚凝血针。

“此针名‘平衡’，”苏长明的声音清越，“针尾的纹，是你我血相溶的印记，能封失衡之力，不能伤无辜之人。”

阿史那隼点头，将针收入鞘中：“西域与中原若要相安，需有人守此平衡。我阿史那氏与你苏氏，当世代为契。”

镜中记忆·第二幕

画面骤变，是大楚开国元年的雨夜。阿史那隼的後裔被萧烈擒获，囚于藏锋苑。萧烈举着刀，逼他交出凝血针的封印之法：“若不交出，我便屠尽西域所有守护者！”

守护者惨笑，将凝血针的碎片藏入七处古宅，自己则咬碎了藏有口诀的玉牌：“萧烈，你夺的是天下，失的是人心。平衡若破，终有反噬之日！”

镜中记忆·第三幕

最後一片青铜片亮起，是苏妄祖父的身影。他站在归尘阁，将《营造秘录》的残卷藏入石壁，对着万相镜低语：“阿妄，若你有朝一日见此镜，切记：凝血针不是枷锁，是钥匙；宿命不是天定，是选择。”

镜面的光芒渐渐散去，青铜片上的人脸缓缓隐去，只馀苏妄与裴昭的轮廓在镜中相叠。石屋的石壁突然震动，从万相镜後裂开暗格，里面躺着个紫檀木盒，盒内铺着云锦，放着三样东西：

——一卷完整的《营造秘录》，比之前找到的残卷多了最後一章“平衡篇”，记载着“以共生代牺牲，以理解破失衡”的法子。

——两枚青铜令，正是苏长明与阿史那隼当年的信物，令符内侧刻着“归尘”二字。

——一封信，是守陵人先祖写给後裔的，字迹潦草却恳切：“吾等错信萧烈，误将双星当棋子，以血腥护‘平衡’，实乃本末倒置。若有朝一日双星归位，当助其破此困局，还凝血针本意。”

“原来如此……”苏妄将信递给裴昭，指尖抚过《营造秘录》的“平衡篇”，“守陵人不是敌人，是被谎言困住的守护者後裔。他们以为要‘献祭双星’，其实是要‘双星合契’。”

裴昭刚要开口，石屋外传来脚步声。守陵人的最後一位长老，拄着拐杖走进来，他摘下青铜面具，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正是在璇玑宫崩溃的那位老者。

“苏姑娘，裴公子。”老者的声音沙哑，从怀中掏出半枚凝血针——是最後一块碎片，“万相镜的记忆，你们都看见了？”

苏妄点头，将七枚凝血针在掌心拼合。针尾的纹路相接，果然形成完整的“平衡印”，印光照亮了石屋，归尘阁所有石屋的窗棂同时亮起，朱雀与神鹰的影子在谷中交缠，化作道金红色的光带，直冲天际。

“这才是凝血针的真正用法。”老者望着光带，老泪纵横，“先祖的错，今日终于能偿。”

光带散去时，七枚凝血针化作光点，融入归尘阁的土地。谷外传来欢呼，两人走出石屋，见断云谷的界碑旁长出了片奇花——花瓣是中原的桃花瓣，花心是西域的沙枣蕊，风过时，花瓣落向西域，花蕊飘向中原，像在诉说着跨越疆界的共生。

“都结束了？”苏妄望着那些花，突然觉得掌心的堪舆令轻了许多。

裴昭摇头，将那卷完整的《营造秘录》递给她：“是开始。”他指向谷外的远方，“天下的古宅，不止这七处。还有许多藏着故事的地方，等着我们去看。”

苏妄接过书卷，指尖与他相触的刹那，万相镜的馀辉在两人身後亮起，镜中隐约映出更远的古宅轮廓——有江南的烟雨楼，有塞北的烽火台，有东海的沉船坞……

“那便走吧。”她笑了，将《营造秘录》收入行囊，“祖父说，懂古宅的人，能听懂时光的话。我们且去听听，还有多少故事在等着。”

祁连山的风掠过石屋群，归尘阁的夯土墙与青砖缝里，钻出了新的绿芽。那些曾被误解的宿命，曾被尘封的真相，终究在双星的选择里，化作了归尘的尘埃，与新生的希望。

而属于苏妄与裴昭的古宅探案，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