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刘忙完这边的事,赶到病房会议室的时候,投票已经到了住院护师这最后一轮。
小张说:“刘教授,我已经尽力了,坐在我周围的护士我都是盯着她们投你的票,但是医生那边就没有办法了,我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你又没来,这是一件让人头秃的麻烦事,谁都不想得罪人,你没来,很多人就正好不投你。”
大刘知道他怨不着别人,但是尘埃落定,仿佛那一天赵小静来的正是时候,相比这样的结果,倘若她不能成为他的借口,这样的落败只会更加让他无地自容。
做完手法复位,回去还有那么多注意事项,小静不放心让惠子一个人回家,她家那么小,一个不注意这个病又会复发,就白做了,那可不行。这次惠子也没有跟小静拗,是因为前一周在家,因为晕,不能上班,还动不动就吐,父母已经没那么好声气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是个愁。”“这一早起就开始吐,知道的是说你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了呢。”“刚换一个新工作,就这么由着自己的性子不上班,你那个单位又不是铁饭碗,我们养你到26岁了,坐家里我们可养不起。”
干脆的,一车子坐到小静家。
小静小心翼翼地将惠子安顿下来,“别动,别动,我来,我来。”这几天都是这么过的。
玉红是奇怪小静怎么就将惠子带回家来住了,小静解释说:“上次她发晕到医院去看了,医生给她做了治疗,说是最近起床睡下都要小心,她回家去没人照顾,我就暂时让她搬过来了。”
玉红点头,在这个家里,她的意见不重要。
意见重要的那个人回来了,到底是老江湖,只看了几眼,心里就有了数。
去问玉红:“有多久了?”
玉红低着眉:“一年多吧?”不敢随便乱说。
“一年多你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吗?你关心吗?你只关心你儿子。玉红不会真说出来,只在心里说。
不行,得堵住。
这是丑闻:铭华地产的老总的女儿是同性恋。虽然不会上热搜,但是扔出去,在A市地产界仍然是一枚不小的炸弹,尤其是在铭华还筹划着上市这样的当口。
问小静:“她怎么搬家里来了?”
小静说是眩晕症,你那个刘教授诊断的,又说大刘可真是神了,难怪父亲那么看得起他。说得眉飞色舞的,什么手法复位,咔咔几下,简直是华佗再世,都不用吃药打针的,又晕又吐折腾了几个星期的安惠子就好了,这不是奇迹还有什么是奇迹?
你那个“刘教授”,老赵哭笑不得。这个小静,还真会找人。
再问眩晕症为什么不住她自己家?
小静就认真了:“住我这里,方便我照顾她。除了我,没有人能照顾她。”
老赵来找大刘,是因为:“你劝劝她吧,她现在谁的话都不听,就信任你。”
大刘一怔,赵小静和安惠子的关系是有点超乎一般闺蜜的亲密,特别是赵小静对安惠子的那种担心和关切溢于言表的感觉,大刘眼前浮现出安惠子晕倒时小静焦急的样子,这种关系在大刘看来有点神秘了,他周围就没有这样的人。
但是贸然判断她们之间的关系,大刘又觉得老赵是不是弄错了。
服务员进来上菜,老赵示意服务员出去时关上门。转而压低了声音:“这里以前不对外开放,是专门接待中央领导的,隐私工作做得不错。”
大刘挠挠头皮,这一切听上去那么陌生,却又那么传奇。
老赵看向大刘:“小刘,我前几天去医院挂你的号,他们说你不在门诊上班了。我还以为你高升了。”老赵不知不觉中将大刘的称呼改成了小刘。
“高升?”大刘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这个。
“小刘,你我之间,我这个人不容易信任人,生意场上,尔虞我诈,就是这样。”老赵将龙虾转到大刘跟前,“吃点?这个味道不错。”
大刘拿起筷子,这个龙虾上次文依依请客的时候也点过,看来是他们这里的招牌没错,不过此刻大刘不想提起文依依。
“你们医院,搞的什么狗屁末名淘汰!”老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仿佛突然不经意地说出这句话。
大刘心下骇然,感觉自己仅有的体面一下子被人刺中。
老赵拍拍他的手背:“我用了一点手段。”
用了一点手段?老赵今天说的话都是半截,让大刘颇费思量。
大刘其实有点不明白他那个阶层的人,来医院看病怎么会落到他的手上?以大刘的认知,一般有权有势的人,医院的干部保健科的科长都会亲自带着去各个科室找名气最大的教授。
这大概是老赵的不落俗套。又或许是因为老赵觉得自己生了一个怪病,不想闹得沸沸扬扬地为人所共知。
他说的用了一点手段,大刘不想去追究。只是他的手段让大刘仅有的尊严落到体无完肤的境地。
“来我公司怎么样?”
大刘又是一愣,他这辈子就没有想过除了当医生,神经内科医生以外,他还能做点别的。
“现在是房地产的黄金时代,我的公司发展地很不错,但是如果要做强做大,还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
这话说的,“像我这样的人才?”大刘一头的雾水,他除了能够给人看一下“嗅觉超敏”“眩晕症”以外也就没有什么别的优点了。
又说回小静,小静这孩子心里存得住事,这也好,也不好。我一直以为我能够用钱控制住她们。她们是指小静和玉红。
大刘不知道玉红是谁,但也忍住不问,就像精神病人做心理咨询的时候以后,心理医生的作用只是聆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