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晚安
凌稹一手握着门把手,表情呆滞,愣愣盯着陈栖手上的枕头。
陈栖笑着倚靠在门边,“不让进去?”
“不是…”凌稹有点茫然,他说的时候只是想着他可以去陈栖房间打个地铺,但陈栖抱着枕头来,就是理解成了同床共枕的意思。
“那是不方便?”陈栖问。
凌稹:“我这里被我弄得有点乱,要不去你那…”
“可以,”陈栖拉起他的手腕,往主卧走去,边走边说,“正好我房间有两个枕头。”
陈栖应得很快,凌稹那句“要不去你那打地铺”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拉进了门内。
咔哒一声,陈栖落了锁。
凌稹手腕还被陈栖握在掌心,腕侧有点烫,他在门口站定,还是选择说完:“要不我还是打地铺吧,有暖气也不冷,我去把被子那些抱过来。”
他快速转身,却是没挪动步子。
陈栖没有放开他的手。
对于陈栖,凌稹不会有直接肢体反抗的想法,对此只是回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陈栖随手把手里的枕头往床上一丢,朝他的方向走了两步,弯腰和他对视,声音低沉,“被捡来的小孩才会睡地上。”
陈栖指腹拂过他泛红的眼尾,“你觉得你是吗?”
凌稹下意识摇头,就看见陈栖勾起嘴角笑了下,“嗯,你是被我骗回家的。”
手指略微用了点力,陈栖把凌稹推入被子里,关灯,走到另一侧上。床。
床很大,两人各睡一侧,中间的距离是还能再躺一个人的程度。
窗外雷声滚滚,凌稹却觉得还没有自己的心跳大声。
突然一道惊雷落下,他身体下意识瑟缩了下。
担心影响陈栖睡觉,他往左侧挪了点,可刚动了一寸,被子里的手就被抓住了。
陈栖手掌宽大,他的手指被牢牢包裹其中,略烫的指节有力地曲起,猛的把他往那边拉了过去。
黑暗中,陈栖另一只手搭在他颈侧,温热指腹轻点脖颈,“别怕,我靠窗更近,而且有实验证明,如果牵着手可以避免被雷击中。”
凌稹想问真的吗?又觉得现在问这个没意义。
脑海回荡的那句别怕,是他从来没听过的话。
他感觉全身都是烫的,被碰触的手和脖颈更是快要烧起来。
眼眶也烫,滚烫的眼泪充斥其中,拼命忍着才没落下来。
他擡起头,眼底泛着水光,但透着倔,“你今天…是心情不好吗?”
陈栖和他对视,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为什麽这麽问?”
凌稹咬牙,陈栖那样敏锐的人,肯定猜得到自己问的原因,但他也知道,陈栖是想让他更直接的问出来。
不是似是而非,不是留有馀地,是直接又坦然的问。
凌稹小声说:“你对我有点冷淡。”
而且只是对他冷淡,对别人明明都是和平时差不多的态度。
“哪里冷淡?”陈栖又问。
凌稹在一堆细节中挑挑拣拣一番,说:“你没有跟我说晚安。”
陈栖挑着眉,“你也没有跟我说。”
凌稹又说:“你不让我进你书房给你上药。”
陈栖:“你不是一直更喜欢看客厅窗外的树吗?”
凌稹:“你没有把我的药再收到你书房抽屉里。”
陈栖面不改色:“一样的理由,你更喜欢客厅,就放那了。”
“……”
凌稹很早就知道,他说不过陈栖。
他眉心蹙起,长长的睫毛被眼眶内泪水打湿,黏连一片,看起来脆弱又可怜,眼里透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恃宠而骄和委屈,盯了陈栖几秒。
然後低头扎进被子里,闷声说:“你欺负我。”
陈栖失笑,伸手把他头擡起,“讲不过就是欺负你?”
凌稹嘴唇微抿,半晌慢吞吞小声说:“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麽。”
但还一直让他说,还一直反驳他。
“可很多事情,你不说我是不知道的,”陈栖看着他,“就像如果你不说,我不会知道你会在意说晚安这个事情,我会以为那对你来说只是一句很常见的睡前问候。”
凌稹眼睫微垂,“在你之前,没有人在现实中和我说过晚安。”
家人不会,舍友也不会,他也没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