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祺不知道谈越找自己想要做什么。
回想起那一晚,向祺就觉得自己呼吸不顺畅,如同被人掐住喉咙,脸发烫胸口也堵得慌,好像病得不轻。
而谈越就是反应的催化剂,一旦向祺见到谈越,所有症状反应都就会加剧,所以向祺一点都不想见到谈越。
可对方刚帮替自己保住工作,向祺不是不讲诚信、忘恩负义之人,更不敢忤逆老板。午饭后在便利店忧心忡忡吃完一个雪糕后火速上楼,直奔老板办公室。
趁时间还早在门口来回踱步了两分钟,才缓缓敲门。
“进来。”
听闻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向祺推开门探头走进去,眼珠悄咪咪转着将四周环视一遍,确认办公室内除了坐在桌前的谈越不再有其他人。
“舍得进来了。”谈越双腿交叠靠坐在办公椅上,抬眼睨了一眼做贼一样的人,不咸不淡地开口。
向祺闻言一愣,回头一看,豁然开朗。
谈越办公室的只能玻璃隔断现在是单面可视状态。
也就是说,向祺刚刚在门口转悠了多久,谈越就看了多久。
“……我,我……!”哑巴吃闷亏,向祺有苦说不出,脸颊不自觉羞得发烫,垂着眼睛走到办公桌前。
“对不起,谈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谈越眯眼盯着他看了几秒,点点头眉峰一挑,正色道:“上周出差你不是也去了么?说说你的看法。”
“早上不是……”向祺下意识回答,看着谈越的神色话音一顿转而说道:“我们调研分两组去的河内和胡志明,都是越南经济比较发达的大城市,年轻人多购买力强,适合做快消产品,这些早上大家也提到了。但3C、美妆这类产品他们本土平台做的也很好,竞争不小。”
向祺语速慢下来去看谈越,见对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在胡志明玩……调研的时候,发现他们的楼房很多设计得很窄小,那边又是热带雨林气候,对防潮家具的需求量很大,我上网搜了一下他们本地有很多做防潮编制工艺的小工坊,但因为本地运输不便利,虽然都只是小范围售卖,销量都不错。选择本地供应链更符合当地审美,成本也会比采购跨境要低百分之二十左右。比起选大热的美妆和3C配件,我觉得家居产品也可以考虑。”
“还有就是当地的消费习惯,当地的大部分人习惯于COD模式,这个早上总监也说了的,不过COD模式相比下有不少风险,这些都还需要进一步评估。”
向祺一口气说完,也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咬着嘴巴等谈越发话。
生怕自己说错了,谈越又要动手(显然这不可能),这真是向祺这几天的噩梦了。
然而谈越只是简单应了一声,交叠的双腿放下来,坐正抬头看着他,明明是仰视却不觉得占下风,很平静地问:“早上为什么不说?”
向祺被问得一愣,沉默着没说话。
“嗯?”
谈越看起来耐心十足,指尖拿着只钢笔,低头看桌上的文件,和那晚蛮不讲理的简直判若两人。
“没人让我说话啊。”向祺小声说。
他都无聊地快睡着了,总监也没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
想到总监之事,向祺又嘴角一落,颇为放肆地说:“而且我的绩效都没了,我还操什么心嘛。”
谈越闻言手上写字的动作一顿,把笔一放,抬眸扫了他一眼。
“……”向祺捂住嘴巴,违心地说:“我开玩笑的。”
谈越好整以暇看着他,哼笑了一声。
“是么?”
向祺连连点头。
谈越脸色如常,似乎不在乎他怎么说,低头看文件不再看他。
“我倒是想知道,嘴巴里说出哪句话是玩笑,哪句真话又藏在肚子里不吐出来。”
向祺没由来又紧张起来,像急于献忠心的俘虏,说一些蛊惑人心的甜言蜜语。
“学长,我说的都是真的,刚刚那句玩笑之外,我没有骗你。”向祺委屈巴巴地说,他明明从来骗人。
谈越分他一个眼神,看起来并不相信,轻飘飘反问:“无事谈总,有事学长?”
“……没有,我就是……就是……怕你觉得我套近乎。”向祺小声道,轻轻挠了挠头发,觉得自己做的没什么错。不过好像最后还是套近乎了,但也是迫不得已为了保住工作。
“嗯。”谈越皮笑肉不笑地应道,“毕竟我们小向能屈能伸。”
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但好像也不是坏话,向祺决定当作谈越在夸自己,跟着点头,又被谈越冷眼制止。
“谢谢你,学长。”向祺垂眸盯着手指,指甲前几天被自己抠得满是坑,不规则的边缘在皮肤上来回磨,留下浅浅的红痕。
“谢谢你帮我,不然我不知道要怎么和妈妈说。”
谈越沉默地听着,听着向祺发自肺腑地感谢。
向祺像一只构造简单的蘑菇,说最简单的语言,表达最纯真的感情。让人也会想抛弃虚与委蛇,摸一摸他柔软的卷发,夸一句乖孩子。
谈越重新靠坐在椅子上,抬眸看着向祺,朝他微抬下巴,施加温柔而不容置疑的命令。
“过来。”
向祺抿了抿嘴巴,绕过办公桌缓缓走过去,走到谈越面前。
谈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向祺脸色染了一层薄红,不太自然地问:“要在这里吗?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