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混合的滋味,带着秦灼独有的青涩与懵懂,如同最纯净的甘泉,瞬间浇灌了他心底那名为“秦灼”的丶早已根深蒂固的爱意之树,让它疯狂滋长,枝叶蔓生,几乎要撑破他的胸腔。
“阿灼……”这个名字在他心尖无声滚过,带着无尽的珍视和一种近乎疼痛的温柔。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秦灼没有爆发出他预想中的暴怒,甚至在他强势的吻下,只有那片刻茫然的僵硬和一声无意识的低哼,最後只是条件反射地丶带着全然迷茫地轻轻推拒时……他心中掀起了怎样毁天灭地的狂喜与怜惜!
那证明了他的小豹子并非对他全然设防,那深埋的丶连秦灼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领地,对他并非铁板一块。
那纯粹的迷茫和无措,比任何激烈的反抗或虚假的迎合,都更让萧玄弈心折,也更坚定了他要小心呵护丶耐心引导的决心。
他爱他,爱他所有的样子,尤其爱他此刻卸下所有防备和僞装後,那纯粹而脆弱的迷茫。
高德胜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在殿外拱手肃立。
帝王周身散发出的那种……难以言喻的丶餍足中带着极致温柔丶甚至隐隐透出神圣感的气场,让这位大总管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仿佛怕惊扰了什麽。
陛下从昭阳宫回来,身上那清冽的龙涎香中,混杂着一丝极其干净的丶带着点辛烈又纯粹的气息,如同朝露。
这气息,让高德胜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陛下对那位贵妃,绝不仅仅是占有或一时的兴趣。
萧玄弈步入内殿,烛火通明。
他没有走向龙榻,而是径直走向窗边的紫檀木长案。
案上摊着一份加急的奏折,是关于江南漕运疏通的事宜,他拿起朱笔,笔尖蘸饱了浓艳的朱砂。
他并未立刻批阅,深邃的目光越过窗棂,投向昭阳宫方向那片在夜色中沉默的宫殿轮廓。
脑海中,清晰地回放着秦灼最後那副模样——纯粹的迷茫,那双漂亮眼眸里氤氲的水汽丶全然的困惑,像迷路的孩子般无措地承受着他的吻和他的目光……
那副模样,深深烙印在萧玄弈的心底,激起的不是征服的快感,而是汹涌澎湃的爱怜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他要护着他,更要教会他,什麽是成人间的爱。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丶却温柔得足以融化寒冰的弧度。
小豹子收起了利爪,露出了最柔软迷茫的内里,这比任何时刻都更让他心动。
那腕间的金链,锁住的不仅是他的人,更是萧玄弈要用一生去守护的誓言。
他爱他,爱得深沉,爱得霸道,更爱得小心翼翼。
“高德胜。”萧玄弈开口,声音比夜风更柔和。
“奴才在!”高德胜立刻趋步上前,深深躬身。
“明日一早,”萧玄弈的目光依旧温柔地落在昭阳宫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拇指上那枚温润的白玉扳指,动作带着珍视,“将库房里那套前朝大匠制的‘紫玉凝光’文房四宝,送去昭阳宫。”
他顿了顿,语气里的深意被一种纯粹的丶温暖的期许取代,“就说……贵妃昨夜习字,心念至纯,朕……甚慰。此物赠他,闲暇时静心习练,可养性宁神。”
他并未提及任何关于“秦灼”名字的暗示,此刻的他,只希望那迷茫的小豹子能真正静下来,哪怕只是片刻。
但他又想了想,说道:“再去宫外看看又什麽新奇的玩意儿,也一并送过去。”
高德胜心中了然。陛下这是……在心疼贵妃的迷茫无措,想送些能让他静心的东西?又怕贵妃娘娘烦了,所以送些新奇玩意解闷,这心思……细腻得让他心惊。
他连忙应道:“奴才遵旨!定当妥善送到。”
萧玄弈微微颔首,不再言语。
殿内烛火摇曳。萧玄弈执起朱笔,在奏折上落下批示,字迹沉稳有力,尽显帝王威仪。
然而,他眼底深处那抹温柔的星光,却始终未曾暗淡,静静地映照着昭阳宫的方向,映照着夜色中,那只被他以爱为名轻轻拢入怀中丶此刻或许正抱着膝盖丶沉浸在一片巨大而安静迷茫中的小豹子。
馀烬未熄,爱意如潮,无声漫溢。这场讨还,亦是温柔的围城,他甘愿用一生耐心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