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父已将那拓跋宏之弟,北狄三王子拓跋烈擒获,此子带兵偷袭粮草,正好撞上为娘枪口,顺手便拿了。
本想一刀砍了干净,转念一想,或可与京中之事呼应。
……故修书一封,陛下可酌情处置。
若那拓跋宏再敢对吾儿有半分非分之想,便将其弟之头颅,装入锦盒,快马送至北狄王庭!看他还有何脸面求娶!
……另,听闻陛下欲将张家女赐婚拓跋宏?妙极!此等‘佳妇’,正合北狄‘风水’!
吾儿切记督促陛下,务必促成此事!万不可让其滞留大梁,祸害我大好儿郎!
……又及:北地苦寒,为娘新得了几张上好的白狐皮,已着人硝制,不日送京。
给吾儿做件大氅,冬日裹着嗑瓜子看戏,想必惬意。莫要再受伤,否则下次送去的就不是狐皮,而是家法藤条!
秦灼:“……”
他拿着信纸,手都在抖。
他娘…把他爹刚抓的北狄三王子…当成讨价还价的筹码了?!
还要把人头装锦盒里送过去?!这…这比萧玄奕还黑啊!还要督促陛下把张云瑶嫁过去?!
还有…嗑瓜子看戏…他娘怎麽连这个都知道?!肯定是陛下偷偷告状!
秦灼擡头,一脸惊恐地看向萧玄奕。
萧玄奕接过他手里的信,又看了一遍,终于低笑出声,摇着头。
“安远侯夫人…果然…名不虚传。”他语气里带着难得的丶真正的赞赏和…一丝敬畏?
“陛下…”秦灼咽了口唾沫,“这…这真要把人头送过去啊?”虽然听起来很解气,但是不是有点太…血腥了?
萧玄奕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眼神深邃,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侯夫人此举,倒是给朕提了个醒。”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丶算计的弧度。
“人头,暂时不必。但这北狄三王子…来得正是时候。”
他看向秦灼,眼中闪烁着秦灼熟悉的那种——要坑人前的光芒。
“爱妃,”萧玄奕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你说,若朕现在下旨,将关押拓跋宏的驿馆,与他弟弟拓跋烈即将被‘请’去的地方,安排为…相邻之所。让他们兄弟二人,隔墙相望,互通有无…如何?”
秦灼瞬间瞪大了眼睛。
卧槽!
杀人诛心!这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啊!
把拓跋宏和他被俘虏的弟弟关隔壁?让拓跋宏亲耳听到他弟弟可能受到的“招待”?想象他弟弟的人头随时可能被装盒送走?
这心理压力,比直接杀了他还难受!看那拓跋宏还敢不敢瞎哔哔什麽一见钟情!
高!实在是高!
秦灼看向萧玄奕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崇拜(以及对更黑心手段的惊叹)。
“陛下圣明!”他脱口而出,随即又想起自己的瓜子,赶紧补充。
“那…臣妾这算不算立了一功?能不能…多加几颗瓜子?比如…每日二十颗?”
萧玄奕睨了他一眼,慢悠悠地拿起那颗檀木匣子,从里面数出…十颗瓜子,放在秦灼面前的小几上。
“今日份额。表现尚可,赏一颗椒盐的。”他额外又拿出一颗椒盐瓜子,放在那十颗旁边。
秦灼:“……”他看着那可怜的十一颗瓜子,再想想自己娘亲送来的“大礼”和即将上演的“兄弟隔墙”大戏,悲愤地抓起那颗椒盐瓜子,恶狠狠地塞进嘴里。
咔嚓!
声音清脆,带着无限的怨念。
行!萧玄奕!你狠!
咱们这瓜子攻防战,且等着!等我娘的白狐皮到了!等我伤好了!看谁嗑得过谁!
秦灼用力嚼着瓜子仁,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驿馆里拓跋宏惨无人色的脸。
嗯…虽然瓜子少了点,但这戏,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他捏起一颗蜜饯,又舀了一勺酥酪,美滋滋地眯起了眼。
日子还长着呢,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