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瑶尖利的咒骂和哭嚎声被强行拖拽着远去,渐渐消失在殿外的长廊尽头,只留下令人心悸的回音。
偏殿内,瞬间只剩下萧玄奕一人,以及屏风後那个抱着瓜子匣丶大气不敢喘的偷窥者。
高德胜小心翼翼地清理了地上的些许痕迹,也无声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殿门。
死寂重新笼罩。
萧玄奕依旧端坐在上首,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却缓缓转向了那架巨大的紫檀木屏风。
屏风後,秦灼的心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再发出一点声音。
完了完了,被抓包了!这狗皇帝肯定要秋後算账了!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各种借口:太投入?梦游?找瓜子?
就在他绞尽脑汁时,萧玄奕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穿透屏风,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爱妃,戏,可看够了?”
秦灼:“……”他认命地闭上眼睛,抱着他的瓜子匣,像只被拎住後颈皮的猫,磨磨蹭蹭地从屏风後面挪了出来。
玄色的外袍松松垮垮地裹在身上,赤着脚踩在冰凉的金砖上,墨发微乱。
怀里还宝贝似的抱着那个檀木匣子,脸上带着被抓包的尴尬和一点点“我就嗑了你能咋地”的破罐破摔。
萧玄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从微敞的领口下若隐若现的红痕,到赤着的丶踩在冰冷地面的双脚,最後定格在他怀里那个显眼的瓜子匣上。
秦灼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梗着脖子先发制人:“咳…那个…臣妾就是…肩膀疼,想着站起来走走…路过…对,路过!然後看这屏风挺好看,就…就研究了一下…顺便…嗑了两颗…”他越说声音越小。
萧玄奕没说话,只是站起身,一步步朝他走来。
秦灼下意识地後退半步,抱紧了瓜子匣:“陛…陛下…君无戏言!您说了屏风後面视野好的!您不能说话不算话!”
萧玄奕在他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将他完全笼罩。
他微微俯身,深邃的目光锁住秦灼那双闪烁的桃花眼,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
“朕是说过。”他伸出手,却不是去拿那匣瓜子,而是轻轻拂过秦灼微凉的脸颊,指尖带着薄茧的触感有些痒。
“朕只是好奇,爱妃这戏看得如此投入,连瓜子都嗑得这般…惊天动地,不知对朕这‘祸水东引’之计,可还满意?”
秦灼被他摸得耳根发热,又听到“祸水东引”四个字,瞬间想起这计策还是自己提的,顿时腰杆又挺直了几分。
“满意!相当满意!”他眼睛亮起来,带着点小得意。
“陛下圣明!这张云瑶简直就是为北狄量身定做的‘定远郡主’!保管让那拓跋宏和北狄王庭…嗯…‘永世难忘’!”他模仿着萧玄奕刚才的语气。
萧玄奕眼底的笑意加深,手指下滑,轻轻捏住了秦灼的下巴,迫使他微微仰头。
“满意就好。不过……”他拇指的指腹暧昧地摩挲着秦灼的下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椒盐的痕迹。
“爱妃这看戏的‘票钱’,还有昨夜朕教你的学费,是不是也该付一付了?”
“票钱?学费?”秦灼一愣,随即警惕起来,“陛下您又想干嘛?臣妾穷!要钱没有,要瓜子…分您一半?”
“朕不缺瓜子。”萧玄奕低笑一声,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松松垮垮的外袍领口。“朕缺个…替朕解乏的。”
秦灼瞬间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深意,头皮一麻,刚想抗议,萧玄奕却已经不容分说地弯腰,一手穿过他的膝弯,一手揽住他的腰,再次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喂!萧玄奕!放我下来!”秦灼惊呼,怀里的瓜子匣差点掉下去,“我肩膀!我的瓜子!”
“肩膀?”萧玄奕抱着他,步履沉稳地走向内殿,低头在他耳边呵气。
“阿灼,朕就亲亲,不进去……”
他顿了顿,看着怀里人瞬间紧张起来的眼神,慢悠悠道。
“爱妃方才嗑得那般欢快,想必是‘学费’充足。正好,朕今日处置逆臣,颇费心神,爱妃这‘解乏’的学费,该交了。”
秦灼:“……”他就知道!这狗皇帝!算账算得比户部还精!他悲愤地抱紧自己的瓜子匣,仿佛那是最後的堡垒。
“暴君!昏君!压榨伤患!不讲武德!”
萧玄奕对他的控诉充耳不闻,抱着人,径直走向那张宽大的龙榻。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明黄的帐幔上,映着秦灼气鼓鼓的脸和紧紧护在怀里的檀木匣子,也映着帝王唇角那抹得逞的丶宠溺的笑意。
殿外,隐约还能听到张云瑶被拖远时残留的哭嚎馀音。
殿内,一场关于“学费”的“深入收缴”,才刚刚拉开序幕。
至于那匣被秦灼视为堡垒的瓜子?
嗯,大概很快就要成为“学费”谈判桌上的重要筹码,或者牺牲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