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意识到,在这深宫之中,在这张龙榻之上,萧玄弈就是规则本身。
反抗?只会带来更“惨无人道”的惩罚。
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怒都压进肺腑深处。
行!算你狠!他重新弯下腰,认命般地再次将手按上萧玄弈的肩膀。
这一次,力道倒是控制得柔和了不少,不再像拆骨头,但也绝对谈不上什麽舒适享受,依旧带着一股“公事公办”的生硬和“快点结束”的敷衍。
他甚至故意避开了萧玄弈刚才指点的“酸胀”位置,只在肌肉厚实的地方象征性地捏着。
萧玄弈也不恼,重新闭上眼睛,嘴角噙着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享受一场独特的丶由炸毛豹子提供的“专属服务”。
寝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偶尔的噼啪声,以及秦灼那带着压抑怒火的丶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对秦灼来说,每一息都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
他机械地重复着动作,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被萧玄弈的侧脸吸引。
烛光柔和了他白日里冷硬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抛开那恶劣的性子不谈,这张脸确实……嗯,勉强能入眼。
就在秦灼神思恍惚,手下力道无意识放得更轻丶几乎像是在抚摸的时候。
“汪!呜……”
一道雪白的影子如同小炮弹般从半开的殿门外窜了进来!正是雪狮子!小家夥似乎在外面玩够了,循着秦灼的气息找了过来。
後面的丫鬟侍从在门外,只有高德胜慌慌张张进来,头也不敢擡。
“陛下,雪狮子跑的太快,奴才们没拦住。”
“朕知道了,下去吧。”萧玄奕无所谓的摆摆手,反正自从秦灼救了它之後它就经常跑过来。
而雪狮子,它刚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龙榻上的萧玄弈,以及……秦灼,那只放在“坏人”肩膀上的手!
在雪狮子简单的认知里,救了它的大好人被“坏人”抓走了!现在“坏人”还抓着主人的手不放!(它自动忽略了是秦灼的手放在萧玄弈身上)
护主心切的小家夥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它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後腿一蹬,矫健地跃上脚踏,然後毫不犹豫地朝着萧玄弈那只搭在引枕上的手扑了过去!
目标精准,就是萧玄奕手腕上那串用来把玩的,颗颗圆润的沉香木佛珠!
“嗷呜!”
雪狮子一口叼住了佛珠串,小脑袋猛地一甩!
“哗啦——!”
坚韧的丝线应声而断!
几十颗大小均匀丶散发着幽香的沉香木珠子如同天女散花般,噼里啪啦地滚落了一地!
变故发生得太快!
萧玄弈猛地睁开眼,手腕上骤然一空。
秦灼也吓了一跳,手下动作彻底停了。
雪狮子叼着最後几颗珠子,得意洋洋地站在脚踏上,冲着萧玄弈“呜呜”示威,小尾巴摇得飞快,仿佛在说,看!我救了主人!
寝殿内一片死寂。烛火跳跃,映照着满地滚动的珠子和……帝王瞬间沉下来的脸色。
萧玄弈的目光缓缓从满地狼藉的珠子,移到脚踏上邀功般摇尾巴的雪狮子身上,最後,定格在秦灼那张写满“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的惊愕脸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无形的压力让秦灼後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下意识地想开口解释,想说“这不关我的事是狗干的”。
但看着萧玄弈那深邃无波,辨不清喜怒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毫不怀疑,下一秒,雪狮子可能就会被丢出去炖了,或者……他本人连同狗子一起被“发配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