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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破茧（第1页）

第31章破茧

那三个字，“不知道”，如同耗尽了秦灼全身的力气，也抽空了他所有强撑的僞装。

他死死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紧攥着衣袍的手指骨节泛白，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汹涌而来的丶陌生的丶令人恐惧的情绪彻底淹没。

暖阁里静得可怕。

烛火不安地跳跃，在两人之间拉出长长的丶沉默的影子。

窗外的月光清冷依旧，却再也无法驱散这凝滞空气里的沉重。

萧玄弈没有动。

他就那样站着，深邃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枷锁，牢牢锁在秦灼低垂的丶几乎要埋进胸口的头颅上。

那声微弱颤抖的“不知道”，像一根细小的针，精准地刺破了他步步为营的帝王心术，直直扎进心底某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清的地方。

没有预料中的得意或掌控感，反而滋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和……一丝连他自己都陌生的怜惜。

他等了片刻，秦灼依旧像一尊凝固的石像，只有那细微的丶压抑的呼吸声泄露着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萧玄弈终于动了。

他没有再逼问，也没有退开。

他缓缓擡起未受伤的左手，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迟疑和……小心翼翼。

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薄茧，带着帝王的温度，轻轻地丶试探性地落在了秦灼紧握成拳的手背上。

此时的他不是那个冷漠无情的帝王，而是一个小心翼翼，想知道爱的人是否会爱着自己的男子。

秦灼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闪电击中！

他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萧玄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柔却坚定地包裹住。

那手掌宽大温热，带着一种奇异的丶令人心安的力道，不容他挣脱，却又并非禁锢，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支撑。

“不知道……”萧玄弈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就在秦灼的头顶，带着一种叹息却又轻快的意味，“好一个‘不知道’。”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迫使秦灼那紧握到指节发白的手指一点点松开。

然後，他的手指顺着秦灼僵硬的手臂，缓缓向上，最终落在了秦灼冰凉的下颌上。

秦灼浑身剧震！猛地擡起头，眼中充满了惊惶丶抗拒，还有一丝不明白想不通的脆弱水光。

他被迫迎上萧玄弈的目光。

这一次，萧玄弈的眼神里没有了戏谑，没有了探究，没有了帝王的审视。

那是一种秦灼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深沉如海，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执着，一丝因他的痛苦而生的懊恼，以及……一种烫人的丶赤裸裸的专注。

“秦灼，”萧玄弈的指尖微微用力，擡起他的下颌，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字字敲在秦灼的心上。

“你看着朕。告诉我，你心里……当真一点都……不清楚吗？”

那目光太过直接，太过灼热，仿佛要穿透他所有的僞装，直抵灵魂深处。

秦灼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裂！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冲得他头晕目眩。他想逃，想否认，想怒吼，想推开眼前这个人！

可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在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眸里，他看到了自己狼狈不堪丶无处遁形的倒影。

所有的借口，所有的掩饰，所有的“不知道”，都在那目光下无所遁形，灰飞烟灭。

那被他刻意忽略丶强行压抑的悸动，那在围场上不顾一切冲回去的本能，那在喂药时指尖相触的麻痒，那在调整绷带时心尖的颤抖，那在月下棋局被步步紧逼时的窒息感……

所有零碎的丶混乱的丶被他视为洪水猛兽的情绪碎片，在这一刻，在萧玄弈这近乎逼供的凝视和触碰下，轰然汇聚！

一股巨大的丶无法抗拒的酸涩热流猛地冲上秦灼的眼眶！

长久以来筑起的丶名为抗拒丶名为戒备丶名为不甘的心防，如同被洪水冲垮的堤坝，瞬间土崩瓦解！

“我……”秦灼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一种豁出去的绝望。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我只知道……我只知道看到你摔下去的时候……我……我快疯了！看到你痛……我这里……”

他猛地挣脱萧玄弈的手，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心口，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汹涌而出，滑过苍白的脸颊，“……也跟着痛！痛得要命！我不想……不想你受伤！不想你痛！我讨厌这样！讨厌透了！你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