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咸鱼的僞装
自那本《九连环解法精要》给秦灼本就复杂的精神世界添了堵之後,昭阳宫便被他刻意塑造成了一座“咸鱼陈列馆”。
他对外宣称:只想躺着,当条直的咸鱼。
那身皱巴巴的宫装成了他的“表演服”。
碧桃每日依旧尽职地替他擦拭,确保这块“美玉”颓而不脏,散发着恰到好处的丶生无可恋的“请勿打扰”气场。
他的“日常”单调得令人窒息:瘫在贵妃榻上,面朝里或面朝外,眼神放空,或干脆闭目养神。
手腕上的金链偶尔随着他极其“慵懒”的微小动作,发出一点微弱的丶如同叹息般的哗啦声。
碧桃送来的食物,他吃得“极少”,只“勉强”吞咽几口清淡米粥或汤羹便摇头。
茶水也只“象征性”地润润唇。整个人在外人看来,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消耗着自身能量。
那块兽首令牌丶九连环和万恶的《解法精要》,被他塞在枕头深处,眼不见心不烦,主要是懒得再为这些东西费神表演。
昭阳宫安静得像一座精心布置的舞台。宫人们走路踮脚,说话用气声,氛围营造满分。
只有碧桃和心腹宫女夏荷知道内情。
当沉重的宫门隔绝了外界窥探的目光,内殿的氛围便截然不同。
此刻,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暖融融地洒在铺着软毡的地面上。
秦灼懒洋洋地斜倚在软榻上,身上那件“咸鱼战袍”的领口松垮地敞着,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锁骨。
他指尖夹着一张精致的叶子牌,眼神灵动,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哪还有半分颓唐?
他对面坐着碧桃和夏荷,两人面前也散落着几张牌,神情紧张又兴奋。
“娘娘,您这张‘鈎儿’一出,奴婢们可要输光了!”夏荷小声惊呼,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秦灼轻笑一声,声音清朗,与平日对外有气无力的调子判若两人。
“急什麽,这才几圈?本宫这点私房钱,还够你们赢一阵子。”
他手腕微动,那根金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此刻倒成了闲适的点缀。
碧桃也忍不住笑,“娘娘今日手气好得邪门,定是昨夜偷偷吃的红枣糕的功劳。”
“嘘——”秦灼忽然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边,脸上闲适的笑意瞬间敛去,眼神变得锐利,侧耳倾听。
碧桃和夏荷的笑容也僵在脸上,屏住了呼吸。
殿外,一阵沉稳有力丶带着不容置疑威仪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根本没给通传的机会!
“不好!定是陛下!”碧桃脸色煞白,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惊恐。
“快!”
秦灼低喝一声,动作却快如闪电。他手腕一抖,指间的叶子牌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射向碧桃早已默契打开的榻边暗格里。
同时,他身体像失去所有力气般向後一倒,整个人瞬间“瘫软”下去,眼神里的光芒熄灭,重新变得空洞茫然。
那敞开的领口被他胡乱地用手一拢,又恢复了那种皱巴巴丶颓丧不堪的状态。
碧桃和夏荷也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
夏荷几乎在瞬间将所有散落的牌扫进宽大的袖袋,碧桃则飞快地整理好榻边矮几上残留的茶点痕迹,用一块布巾迅速抹平软毡上的褶皱。
整个过程在电光火石间完成,甚至夏荷还迅速的给秦灼的脸上拍了两下粉。
当那抹刺眼的明黄色袍角出现在殿门口时,昭阳宫内殿已然恢复了它“华美坟墓”的完美僞装。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糕点和清茶混合的暖香,以及三人微微急促尚未平复的心跳,无声诉说着方才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