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坦白(二)
“想什麽呢?”季兰竹坐到林惊澜身边,将手里拿着的一听可乐递给他,“在这里坐了都快一天了,怎麽回事?还在记恨陆局不让你协助专案组查案?”
“没有。”林惊澜挺直了脊背,看着面前那个被打歪了脑袋的棉花假人,打开易拉罐的时候发出一声长长的气体涌出的声响,“你说他们是不是都把这儿当拳击房用?这假人都被打成什麽样儿了。”
季兰竹知道这是林惊澜在顾左右而言他。这人从小到大就这样,平时看起来是一副只要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就立马爆炸的样子,实际上能让他炸了的事儿都不是什麽大事,只有真的遇到没办法解决的问题的时候,就会一个人静静坐着,别人一问,下意识就把话题扯到别的方向上去了。
“不是工作上的事?”季兰竹一早上都在队里忙活,但这里是市局,人来人往,有什麽风言风语总能传来传去。他知道林惊澜今天早上去找陆振霜多半就是为了蒋遇夏的事,但也不好直说,只能兜着圈子暗示对方,“那就是生活上的事儿咯?”
身边和他并排坐着的那个人不说话,只是将易拉罐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感情上的?”季兰竹继续循循善诱,“被你爸催婚了?”
这两句话一出口,林惊澜立马有了反应,扭过头朝他看了过来:“你被你爸催着去相亲了?”
两人对上眼神,季兰竹冷笑一声:“都这个年纪了,不催可能吗?”
这回换林惊澜去关心自己的发小了:“给你找的什麽人啊?你见过了没?看起来怎麽样?”
“我爷爷他老战友的孙女,和我们差不多大。”季兰竹也喝了一口可乐,将易拉罐拢在掌心左右搓了搓,“还没见过面,只看过照片,长得挺漂亮的。”
“那不是挺好?”林惊澜低头去看自己的鞋尖。
“好吗?”他听见身边那人轻轻哼了一声,季兰竹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是艺术家,烧玻璃瓶的。”
林惊澜没忍住想象了一下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一个手里抱着一叠文件资料在那里查账,另一个人站在锅炉旁边烧玻璃,怎麽看怎麽像貌美女老板给自己找了个管账的账房先生。
“那你算高攀?”林惊澜下意识去损对方。
“……”季兰竹一时无言。
说他高攀,似乎也并没有错。他天生没有什麽艺术造诣,如果两人真在一起了,他一定要狠狠恶补各种艺术知识。但归根结底的问题是,在他眼里,这样的两个人就是两条平行线,根本没有办法走到一起。
“行了,我的事就这些,说完了。”他转头,耸了耸肩膀去碰林惊澜的,“该你说说你的了吧,没事儿人可不会在上班时间坐在这个解压室里消磨时光。”
林惊澜还是嘴硬:“我没事儿干了来这里摸鱼也不行?”
对方就这样看着他,眉毛微微挑起一点,颇有一副你小子肚子里憋的什麽气我全都知道,你要是不说我就直接问的架势。
事到如此,林惊澜也知道自己再藏下去也没什麽意思,只好撇了撇嘴角,擡头盯着天花板与墙面之间衔接的那条缝隙看了片刻:“好吧,确实有事。”
季兰竹:“嗯。”
“就是吧……”
季兰竹:“说。”
一句话卡在嘴边,却怎麽都说不出来,林惊澜欲言又止好几次,终于还是长叹一口气:“就是……有个人,他把你……”
季兰竹看着他。
“他和你一起睡了。”
季兰竹:!!!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麽!”林惊澜上半身向後仰了仰,好像这样就能躲过对方惊诧又上下打量的表情,“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季兰竹擡手,转过脸去正对前方:“好好好,你说,你说。”
林惊澜眼一闭心一横:“就有两个人他们发生关系了,然後什麽都没说,结果有一个人现在突然说他要离开,这算什麽?”
“这算什麽?”季兰竹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思考片刻後把手一摊,“这算他不要你了吧。”
林惊澜本来还微张着嘴巴一副期待满满的样子,“不要你了”这几个字一出来,他立马转过头,闭了嘴。
解压室的墙面被漆成淡蓝色,林惊澜微微擡起脑袋去看那片墙面,突然觉得室内的灯光都变得暗了下来,眼底也跟着一道莫名其妙变得酸胀起来。
季兰竹盯着那只悲伤的後脑勺看了片刻,也不想再和他打哑谜,直接问道:“你对蒋遇夏有感觉?”
悲伤的後脑勺没动,算是默认。
“你们睡了?”季兰竹又问。
悲伤的後脑勺轻轻颤了颤,算是实锤。
“什麽时候的事情?”季兰竹突然八卦起来,“你小子动作够快的呀,他才来咱们市局多久?你俩就滚到一起去了?”
悲伤的後脑勺突然转了过来,露出一张悲伤又略带羞愤的脸:“你赶紧滚吧。”
季兰竹顿了顿,林惊澜看见他的嘴角诡异地抽动着,几秒之後,他终于还是没忍住,放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麽?”林惊澜有些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