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车内暖气开久了,人长期闷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环境中难免会赶到气闷,但钱咏菡没有,她还是全程戴着口罩,哪怕连摘下喝水或是短暂透气的动作都没有。
就在两人还围绕着钱咏菡这一奇怪行为方向解读的时候,林惊澜接到了从法医实验室打来的电话。
两人赶到法医实验室的时候,白祎忙了小半天,还没来得及吃饭,正蹲在办公室门口捧着饭盒大快朵颐,将手里握着的羊排啃得嘎吱嘎吱响。
见林惊澜和蒋遇夏来了,她连忙朝着办公室紧闭的大门一指:“你们来了,先进去吧,我一会儿吃完饭就来。”
“戴主任呢?”自从上次戴茂盛趁着午休实践来医院和蒋遇夏聊了几句之後,他对这位冷冰冰的戴主任改了观,人都到了法医实验室门口,便顺带着问了一嘴。
“师父在里面呢。”不知道是不是提到戴茂盛的缘故,这顿饭似乎变得没那麽香了,她捧着饭盒,朝着远离办公室大门的方向挪了挪,“但他在休息,你们还是别去打扰的好。”
“行。”林惊澜也不想和脾气怪异的戴茂盛多打交道,听了这话,便也点点头,“那我们先进去看看尸体。”
即使已经是平均温度只有零度的冬天,法医实验室里还是呼呼冒着冷气。原本装在黑色塑料袋里提回来的那些七零八落的身体零件此刻已经被规规整整地拼凑了起来,变成了一具无头女尸,就这样直挺挺却又软绵绵地躺在验尸台上。
死者在死後惨遭分尸,不仅如此,她还丢失了能够最直观体现身份的那颗脑袋。
白祎走进法医实验室之前左右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确定没有带着一股浓郁的孜然味儿,才敢真正擡脚涉足。
她戴上口罩,悄悄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林队,蒋队,我提前给你们打个预防针。”
站在停尸台前的两人转过头来看她,面上的口罩挡住了大半张脸,但能清晰地看见他们眼中的疑惑。
“这次的尸检结果可能不那麽尽如人意。”白祎戴上矽胶手套,松手的时候,手套贴紧皮肤,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她向前迈了一步,走到停尸台前:“尸体从遇害到被分尸的时间应该不长,身上没有形成尸斑,加上冷冻了这麽长时间……”林惊澜和蒋遇夏看见她摇摇头,“我和师父都没办法判断具体的死亡时间。”
“那胃部的食物残留呢?”林惊澜参加工作小十年,大大小小的案子也能说参与过不少,多少了解一些判断死亡时间的方法。
“没有食物残留。”白祎皱起眉毛,绕着停尸台走了半圈,站在那具无头女尸前,伸手指了指她的腹部,两人这才发现,尸体的腹部和其他的不一样,内里空空如也,直接向下凹了进去。
“她的内脏被人掏走了,而且在现场没有发现。”白祎的手指又移向女尸肚脐下方一寸,“这里有一条切痕,和她浑身上下其他地方的切割痕迹不一样。”
两人低头凑过去看。
“这一段七厘米左右的切痕非常平整,从肌肤开始,一直到下层的脂肪和肌肉,我只能说,这个刀口完美无缺,是只会出现在手术台上的水准。”白祎道,“但其他地方就不一样了,看起来粗糙丶暴力,初步推断凶手应该是用到斧头类的利器,将尸体斩断,部分地方的骨骼存在明显的缺损,如果不出意外,那把凶器上的刀刃,应该也有不可避免的磨损和豁口。”
但是别墅内没有找到附和的凶器。
“那致命伤呢?”蒋遇夏问道,“按照伤口来看,没有挣扎痕迹,凶手是在确认死者死亡或者失去意识的时候进行的分尸,想让死者达到这样的情况,应该存在击打産生的伤痕吧?”
“蒋队说得没错。”白祎没有否认,“但是很遗憾,我们没有找到。除了分尸造成的伤痕之外,尸体身上只有一些轻微的因为磕碰産生的痕迹,体内也无法提取到任何药物残留的痕迹。”
这是一场精密的凶杀,除了抛尸。
但是按照尸检结果来看,或许也可以说,让警方在别墅中发现尸体,也算是凶手计划中的一环。
死因无法确定,死者身份无法确定,这是目前的两大谜团。
总要先解决一个,林惊澜这样想,也这样问了:“那身份呢?尸体的身份有没有确定?”
白祎还是摇头:“冷冻太久了,指纹都被破坏了,现在只能通过DNA来调查,但是林队你也知道,我们手里只留存有具有犯罪前科的那些人的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