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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烟花秀（第1页）

◇第79章烟花秀

还剩最後一道菜。

庄叔去门口迎了饭店送来的滚烫外卖，拆开包装，端出三只小盅，一人一个，三人便正式围坐在那张圆桌前，拿起筷子端起碗，如同过去几年一样，沉默地吃起了这顿年夜饭。

林潮东掀开面前那只陶瓷小盅的盖子，一股扑鼻而来的鲜香便顺着蒸腾起来的热气朝着他袭来。

他捏着勺子搅了搅盅内浓稠的汤汁，突然道：“门口那盒海参是他买的吧？”

庄叔低头吃饭，一言不发。

林惊澜咬着红烧肉，不紧不慢地嚼着：“嗯。”

林潮东低头舀了盅里佛跳墙的汤汁，凑到嘴边细细吹着：“人不来，还让你带礼物过来？不收。”

林惊澜撂了筷子：“什麽意思？”

林潮东不说话，拿了筷子去夹别的菜。

庄叔端着碗，目光在这俩父子身上来来回回地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麽才好。

“你说不收礼，是什麽意思？”林惊澜又问了一遍，甚至不惜把所有话都摆到明面上来讲，“是你讨厌他，讨厌透顶了，不想看到任何有关他的东西；还是说你觉得拜年送礼应该有个正式的样子，人到礼到才算好？”

电视里放着春晚预热节目，主持人和观衆互动，吉祥话一套一套，说个不停。

林潮东还是不说话。

林惊澜也没有再拿起筷子：“如果你是讨厌他，那我向你保证，以後你绝对不会看见他，也不会看见和他相关的任何东西。”

他顿了顿，盯着林潮东看了片刻，父亲的脸色很黑，不好看。

但是林惊澜下了决心要说出来的话就必须要说完：“如果你是觉得人不到礼到这件事不够礼貌，那我现在可以打个电话，然後出门接他过来。”

从前小的时候总是林潮东给林惊澜列出选项：你要上这个普通小学，还是那边花了大价钱才能进的贵族学校；你想只顾眼前玩的开心，还是权衡利弊想一想好好学习在未来会给你带来的好处；高考志愿是报工商管理类，还是对外贸易类……

林惊澜以前总在林潮东给他框住的圈子里做选择，直到高考前夕，他发现他走的是他的人生，不是林潮东的。

于是他瞒着林潮东报了警校，父子之间的隔阂由此逐渐産生。

但是林潮东给他的选择还没有结束，几乎每年丶每月丶每时每刻，林惊澜都有可能在某一分某一秒收到来自林潮东的电话和短信，问他是选择继续做这个“没有前途”的警察，还是回家继承家业。

父亲永远在他面前摆出一副开明的样子，给他选择的馀地，但是父亲的一举一动却永远都在无形中暗示着他，什麽才是他应该选的。

林惊澜做了二十年的选择题，他不想再继续把自己放在这样一个被动的境地当中。

直到今天，他在林潮东面前摆出了选择题。和父亲给他的选择题不一样，林惊澜没有偏向，只是客观地告诉他，这两条路你都能选。

“人还在家等着呢。”林惊澜见林潮东久久不开口，又补了一句，“要是想让他来就快点说。”

餐桌上的气氛直接降到冰点，庄叔已经不敢再接着动筷。

林惊澜却不然，他好像没事人一样重新拿了筷子替自己夹菜，筷子刚伸到半路，只听林潮东将手里的勺子猛地往地上一扔。

陶瓷与地砖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林潮东拍案而起，指着林惊澜的鼻子，因为生气而满面通红，怒喝道：“你给我滚出去！”

勺子碎了一地，林惊澜不卑不亢，放下筷子，挺直脊梁，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了出去。

电视机里还在不断播放春晚开始前的倒计时采访活动，林潮东却什麽都听不见了。

晚上过了六点的马路上一改往日的繁盛，一路驶过去看不见几个人影，几乎所有人都坐在餐桌前，和家人围坐成一个圆，享用着这顿即使平时也能吃到，但却在此时此刻拥有着不一样的意义的团圆饭。

明明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在林潮东面前说了出来，林惊澜却觉得自己心头莫名有些发堵。

推开房门的时候，蒋遇夏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转过头来，面上略带几分惊讶：“怎麽回来得这麽早？”

林惊澜站在玄关处换鞋，蒋遇夏从沙发上起身：“和林叔叔吵架了？”

林惊澜踩进拖鞋，没说话。

时钟堪堪指向数字“7”，蒋遇夏叹了口气：“家里只有挂面，我厨艺有限，你放着那边的山珍海味不吃，我也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