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憬琛小时候哭过很多次,尤其是被父母带在身边後,在冬夜里被狗追哭过,被同班同学欺负的堵在厕所哭过,但却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
他在尖叫。
“我要见小淮哥!小淮……我要见……”他被夏国安抱起来,两条腿还在胡乱瞪着,任凭大人们是好言安慰还是冷言警告都不管用。
他看不见任何人,也听不进去任何话,他只要见江淮。
见一个再也见不到的人。
雨终于下大了,人不能在外面逗留了,雨点很大,砸在玻璃上声音也很大。
每一个雨点都在教他离别。
他就在那个冷雨夜里,在什麽都还不懂的年纪里自己悟懂了离别。
像第一次听到江淮弹的《thetruththatyouleave》。
离别是常态,他总要承认江淮离开的事实。
後来的某一天,有人突然来敲门,江慧开门是几个搬东西的人,身後是一架红色丝绒布包裹着的钢琴。
那个穿着礼服弹琴的小男孩把钢琴留给了他,而自己打扮的璀璨靓丽去了另一个星球继续当自己的钢琴小王子了。
经常有亲戚来了家里总是会问怎麽买了架钢琴,夏憬琛就拿刀使劲儿刻,好不容易在谱架上刻了一个J,又拿金色的笔描,笔经常掉色,他就经常补。
上辈子这架钢琴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江慧卖了,说是不吉利,这次不会了。
那是江淮的钢琴。
是江淮喜欢的颜色。
是江淮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是离别的颜色,泛着光,流着泪,下着雨。
夏憬琛抹了把眼睛,偏过了头,方知翊的手就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说:“要靠一下吗?”
夏憬琛转头,眼眶是红的,也没有对焦,像是在看着另一边,方知翊擡手给他抹去了眼泪,勾着人的脖颈扣在了自己肩膀上。
夏憬琛额头抵着方知翊的肩膀,耳边听见方知翊温声说:“别哭了,哭多了对眼睛不好。”
“没哭。”
“嗯,没哭,那眼睛不红了好不好?”
夏憬琛擡手要揉眼睛,但是被人拦住了:“去拿冷水冲冲。”
“……嗯。”
夏憬琛站起来要去,身後的人也跟上了,进了卫生间,刚摘下毛巾就被人拿走了。
“我来。”方知翊说。
毛巾冰冰凉凉敷在眼睛上确实舒服,敷了一会儿拿开的时候夏憬琛感觉整个世界都透亮了。
真是丢人。
丢大发了。
方知翊把毛巾搭回原处,转头看人还在那儿杵着,笑了一声说:“还不回去吗?我们要是再多待一会儿,你妈妈……”
夏憬琛没让他说话,就推着人出去:“你烦死了,方知翊。”
方知翊拿过桌子上的一只金色的笔递给夏憬琛:“色又快没了,补一下”
夏憬琛拿过,又描了一遍那个“J”。
後脑勺又被摸了:“方知翊,你别动我……”
“江淮在那边一定会为你高兴的。”夏憬琛手顿住了,最後的一个鈎差点画歪,他听到方知翊继续说,“你也是钢琴王子。”
“我的钢琴王子。”